“你不會給別人了吧？”沈陌逼問，“你平時(shí)都帶在身上，恨不得把它甩回給我?！?/p>
徐嬌嬌說著怎么會，走了。
沈陌花了好一會兒才平復(fù)心情。他收拾完滿地狼藉，打開自己房間的鎖，正看見十一蹲在他的椅子上，兩只手指敲著鍵盤在打游戲。
“這個好好玩啊。”
也不知道她從哪里打開的俄羅斯方塊，“能兩個人一起玩嗎？”
“可以啊?！鄙蚰按蜷_柜子，拍去手柄上的灰，帶十一到客廳里，小霸王插上卡帶和她一起打電動。
很多電動都得雙人玩才有意思。沈陌一個人通關(guān)得熟練，再帶一個新手十一根本不是問題。
小姑娘很早就沒命了。深更半夜，她趴在沈陌的膝蓋上，抱著抱枕看他玩。
沈陌摸她的腦袋，手指劃過她的臉。
他的手指上有飯菜的香味，十一忍不住嘗了一口，還想嘗第二口。
“這里?！鄙蚰爸钢缸约旱淖齑?，“這里更好吃。”
十一乖乖地嘗了一口。又軟又滑，果然很好吃。
“喜歡嗎？”沈陌問的很直接，“喜歡我嗎？”
“喜歡！”
“喜歡一起嗎？”沈陌不知道自己這份悸動的心是報(bào)復(fù)，還是追求，但他能看見十一的領(lǐng)口。
十一感受到了眼神的熾熱，懵懂地點(diǎn)頭。她支起身子，認(rèn)真地與他接吻，“喜歡。”
第二天早上，沈陌整理亂七八糟的床單，拉十一的腳踝讓她下來。她的腳踝纖細(xì)晶瑩，輕輕一捏就會碎掉一般，沈陌不禁恢復(fù)了一些理智：“你成年了吧？”
與未成年人發(fā)生關(guān)系可是犯法的。
十一迷迷糊糊地點(diǎn)頭，害羞又生氣，“我看上去很像小孩子嘛？”
沈陌笑她：“像。特別像個只會吃糖的小奶娃?！?/p>
要不是十一的腰直不起來，她肯定會生氣。沈陌接著打趣她：“不過你肯定不會吃棒棒糖，不然昨晚怎么表現(xiàn)得那么差勁？我怎么教你都不會?！?/p>
“嗚?！毙『⒆邮欠植磺逭尕?zé)怪還是打趣的，十一紅著眼睛不接話。
沈陌允許十一在屋子里亂跑，自己打開冰箱找牛奶，吃柜子里的糖。甚至允許她玩他最珍愛的小飛機(jī)，那是他六歲時(shí)父母給的生日禮物。
家里充滿了十一的氣味。她真的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很快就學(xué)會了做飯洗衣服，地板也擦得干干凈凈，甚至還會用紙折出漂亮的玫瑰花送給他。
孤獨(dú)散去之后，沉溺的感覺比吸毒還上癮。
可她總有一天要走的。結(jié)束后的些許溫存，沈陌啃咬她的脖子，啞著嗓子問她：“你還想從我這里奪走什么呢？”
十一搖頭：“我可以帶走什么嗎？那我要你，可不可以？”
沈陌覺得他已經(jīng)陷得太深了。
深到需要一場鄭重的告別才能讓自己放手。
他從網(wǎng)上訂了一套十一適合的裙子，帶她出門。超市里推著車，由她買各種水果點(diǎn)心。
沈陌要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準(zhǔn)備好了燭光和花束。他挑選水果的時(shí)候，遇到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姑娘。
她手中握著一顆香橙。粉鉆耳墜閃爍，連著胸口的緞帶蝴蝶結(jié)，手指纖長，像是森中迷鹿，無比迷人。
沈陌不禁屏住呼吸。
如果不是十一的話，他確信自己會毫無猶豫地瘋狂，陷入愛慕無法自拔。
她轉(zhuǎn)過身來，沖他們微笑。十一連忙躲到沈陌身后，像是只不敢抬頭的鴕鳥。
“你們兄妹相處的真好啊。”她將挑選好的香橙放到沈陌的購物車?yán)?，語調(diào)溫柔：“真讓人羨慕?！?/p>
沈陌愣了會兒，才口是心非地問：“我們倆看上去那么像嗎？”
“祁婉?！笔惶痤^，極小聲的，不敢責(zé)怪，很焦急：“不許胡說！”
祁婉打量著沈陌。淺笑時(shí)露出淺淺的酒窩。
沈陌沒有再繼續(xù)呆著：“我要帶她回家做晚餐了。”
“真不錯呢。”祁婉說完讓開了道。
許是因?yàn)檫@個，沈陌一頓飯吃得食不覺味。十一也是，匆匆吃完之后，就說要洗澡。
這么多天來，她主動膩在他的身邊，一聲又一聲地引誘他。
“就算你已經(jīng)成年了?！鄙蚰耙槐菊?jīng)地說著，在她體內(nèi)的動作卻顯得道貌岸然，“我們也不該這樣子?！?/p>
不該哪樣子呢？十一只覺得眼角有眼淚，開心又歡愉。
比代碼讓她開心多了。
第二天，沈陌翹了學(xué)校的課。果不其然，他的預(yù)感應(yīng)驗(yàn)了，的確是有人登門造訪。
來人雖然帶著墨鏡，沈陌也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沈陌很少看新聞，也能認(rèn)出這人是誰。
“祁辰異？”沈陌啞了好一會兒。手足無措。
“我來帶徐十一回去?！敝噶酥副绘i上的臥室門，祁辰異薄唇挑起，滿是不容質(zhì)疑的威嚴(yán)：“出來吧。”
十一嚇得發(fā)抖，從內(nèi)打開鎖出來。
“誰幫你逃出來的?！逼畛疆悰]什么耐性，起身就要走。他斷定十一不敢不聽話，事實(shí)的確如此。
“是……是祁婉……”十一和一只鵪鶉沒什么區(qū)別，“是我求她的，你別怪她！”
“別走！”
這也太怪異了。雖然祁辰異能夠翻云覆雨，但就這么把人帶走，憑什么？
沈陌抓住十一的手，將她往后拉，“不許走！她留在我這兒？”
“留下來，繼續(xù)通奸？”祁辰異如人所說的一針見血，毫不留情面，“你別說你是瞎子，看不出她長得和你一模一樣?！?/p>
徐嬌嬌曾經(jīng)是選美冠軍。一張臉漂亮精致，足夠讓人印象深刻。
沈陌臉上火辣辣地疼：“那又怎么樣？要你管？”
“你真的想對她好？”祁辰異帶上墨鏡，雖然看不見他的眼，但沈陌總覺得無處可藏。
“最開始，的確不是這樣的。”沈陌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化膿的傷口總要剖開見光，才能愈出新肉，“我母親總說她有多好多好，所以我的確是想捉弄她，報(bào)復(fù)她。但我不是為了毀了她才和她上床的，我真的……真的喜歡她?！?/p>
不僅僅是男女之情的喜歡。體溫，氣味，笑聲。也喜歡她在他手中的每一個反應(yīng)。
最喜歡的。是十一笑著夸他做的菜好吃。捂著肚子，苦著臉，說今晚吃太多了。
“所以就通奸了？”
祁辰異不知在笑誰。他抓過十一的手，走了。
重新清冷的家更顯孤寂。就連水滴砸進(jìn)水池的聲音都顯得刺耳。沈陌環(huán)顧四周，只有老舊的家具，一臺點(diǎn)不了節(jié)目的電視。
偶爾電飯煲還會煮糊。油壺的油漬很厚，拿著很粘手。排風(fēng)扇的噪音很大，還是嗆得鼻涕眼淚直流。
或許，沈陌想，的確是不應(yīng)該的。
十一跟著他，哪里都不好。
幾日后，有人來敲沈陌的房門。
不是學(xué)校的老師，也不是同學(xué)。是那個叫做祁婉的姑娘。
她的笑容依舊清澈，看不出一丁點(diǎn)兒辛苦疲倦。她將十一推到沈陌面前，而后神情嚴(yán)肅地掏出一片白色的小藥片。
沒有任何標(biāo)識，怎么看怎么像是私人生產(chǎn)的東西。
“你拿自己寫的框架給沈陌寫程序。學(xué)校已經(jīng)將得獎作品公開了，你這么多來寫的所有東西都公開了，對于祁家而言沒用了?！逼钔駥⑺幤诺绞皇中模骸斑@個藥是單獨(dú)針對肝臟的。當(dāng)然，也不至于讓你肝功能全失。不過父親那兒肯定是不會再要了。以后你和祁家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當(dāng)然了，前提是你不透露祁家的情況?！?/p>
祁婉的眼中透出訣別般的傷感：“你自己做決定吧?！?/p>
沈陌卻有別的想法。他立刻明白，這樣，母親做的美夢就徹底破碎了。她口中那個會帶她過上好日子，讓她流連在外從不回家照看兒子的乖女兒也消失了。
本該是大仇得報(bào)?？缮蚰埃辉敢饬?。
只是還沒等祁婉說完，十一仰頭就吃。
“你是傻子吧？”祁婉不知是笑是哭：“你就不怕這個男人變心嗎？”
“不會的?！笔坏椭X袋說：“哥哥他變心也沒關(guān)系，他是我哥?！?/p>
沈陌覺得自己眼眶發(fā)熱，回答十一的只有一個嗯字。
“這話你倆知道就好。以后不要給別人說了?！逼钔窠o了一張徐十一的身份證。她走得很快。
快到沈陌總覺得她還有什么話沒交代。
但沈陌只是個普通人。他沒有去追，抱著十一親了好幾口，給她做好吃的晚餐。
周日。祁婉給沈陌打電話，約他來小區(qū)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獨(dú)自。
“這張銀行卡你收好。”祁婉打斷沈陌的拒絕，“里頭是我準(zhǔn)備度蜜月用的錢。不過我是用不到的。”
“怎么會呢？”沈陌詫異地問：“你的追求者肯定很多。你又這么善解人意，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冒著風(fēng)險(xiǎn)幫十一？”
祁婉晃蕩著自己的咖啡杯，緩緩道：“只是在超市碰見你們的時(shí)候，很羨慕你們。嗯，就是很羨慕。所以想幫你們，不可以嗎？”
“你不擔(dān)心……被祁辰異報(bào)復(fù)嗎？”
“報(bào)復(fù)？哈?！?/p>
祁婉苦笑著搖頭，說這件事就要之后再說了。
點(diǎn)心還沒上完，祁婉就接了個消息，立刻往外走?？瓷先ハ袷翘用?。
沈陌想不通很多事。例如祁家，例如祁婉為什么會無法度蜜月，為什么要幫十一。她又是如何從祁辰異手下逃出生天的。
窗戶外，那道挺拔的身影吸引著人的視線。
沈陌幾乎確定那是祁辰異。他倏然摘了墨鏡，扣過祁婉的手腕，抱著她的腰親了下去。
可真狠啊。比他將十一弄哭時(shí)還狠。
所以說……沈陌的大腦轉(zhuǎn)不過來。
所以，祁婉才沒法去度蜜月嗎？
沈陌忽然覺得，自己才是最幸福的那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