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露露從李存根同事處得知他考到了駕照,想著自己就這樣去見他多少有點拉不下來面子,然而將近一個月沒見面,終究沒忍住。央求程媽燉了好菜,收拾好自己就去了宿舍。
李存根家里本來就不大,因為學(xué)習(xí)汽車修理相關(guān)的緣故,到處是汽車零散件,廢棄的馬達電動機拆得七零八落。他坐著個小板凳,工具擺了一地,研究地專心致志。
她清了清嗓子,雙手藏在身后,挺直腰桿咳了兩聲,聽到動靜李存根抬頭掃了她一眼。對方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她在他眼里只是一團空氣,程露露嘟著嘴走過去,朝他腳邊踢了兩下,“沒禮貌,你怎么不理我呀?太小氣了吧?!?/p>
“有事?”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地上那一團旁人看著都凌亂地頭疼的鐵疙瘩。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駕駛證拿到手了吧,喏,我媽給你做的?!彼b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保溫桶放在地上。
李存根隨手丟開鉗子,視線盯著地上,“以后不要讓阿姨給我做吃的了,我要吃了自己會買?!?/p>
程露露臉色微變,勉強維持住笑臉,“外面做的哪有家里做的香、做得干凈,我媽拿你當(dāng)親兒子疼。你以為為什么,還不是你救了我,他們感激你呢。誰好心沒處使,對個張三外人掏心掏肺。”
掌心一層薄繭,指頭雖細長,老舊的傷疤不少,是一只既美觀又粗糲的手。他抬著保溫桶,語氣淡淡,“應(yīng)該的,不用放在心上。等你出嫁的時候有什么能幫上忙,找我就是?!?/p>
程露露雙手揪住衣服,委屈不甘,“你就是塊木頭,你就是故意的?!?/p>
自行車也忘了,一路哭著跑回家,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哭。程媽在廚房聽見,朝圍裙上擦了兩把手,找到程露露,“這是怎么了?保溫桶呢,自行車呢?!?/p>
“都丟了,別煩我?!彼还芘吭诖采峡蕖?/p>
程媽過來人,一眼就看出情況,站在床邊道:“早跟你說了,人家恐怕沒那個意思你不聽。叫他去你爸爸工廠打工也不愿意,每次喊他過來吃飯也客氣地不行。知道你喜歡人家,家里不攔著你,現(xiàn)在他是明確表態(tài)了,碰個大釘子,一個姑娘家臉上多不好看。丟開手吧,趁早好好找個人家,爸媽也是為了你好?!?/p>
程露露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哽咽道:“人家都難受死了,你還說風(fēng)涼話。我可沒有問他有的沒的,就是吵架了不行嗎?”
程媽不管她嘴硬,把手放在程露露背上,順著她的頭發(fā),“要認真說起來,根子家里確實太窮,他們那地方又是常年買媳婦的,依你說的,警察都管不了,多不好的風(fēng)俗。不是媽詆毀他,你們倆真的不合適,你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也說明他對你沒什么想法了。”
“當(dāng)時你正在興頭上,爸媽也看他勤快踏實,人才確實難得,由你們交往。就等你自己明白。女孩子可以主動,卻不能倒貼,你好好想想,這一次就到頭了,以后不準你去找他?!?/p>
程露露原本還傷心的心情更加難受了,他們根本沒吵架,說到底也是她自己小氣,單方面在使性子罷了。程媽只當(dāng)她在尋借口,等程爸回來,商量著把錢還給李存根,不然程露露只會越陷越深。
陳嬌拒絕接聽孟豫的電話,知道他遲早會找上自己,到時候一次把話說清楚就好。所以等孟豫在她上完課等在樓下時,并不意外。
兩個人仿佛沒有冷戰(zhàn),文慧沒有找過陳嬌勸他們分手,孟豫也沒有幾天不接陳嬌電話。他們不約而同忘了那些不愉快,眼神交匯,都很平靜。
幾天不見,孟豫臉色有點不好,胡茬冒出來青青的一層,似乎早上沒有刮。眼睛底下青黑,應(yīng)該沒有休息好。西裝提在手上,神色萎靡地望著她,“一起走走吧?!?/p>
這一條路,他們走過很多遍,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既陌生又熟悉。孟豫抓抓頭發(fā),找著蹩腳的借口,“對不起,這段時間我太忙了,都沒有好好來看你一回?!?/p>
陳嬌微微一笑,說話的口氣像往常一樣,“我知道,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如今也沒什么正經(jīng)事干,不用擔(dān)心。”
孟豫盯著陳嬌看了許久,見她的表情并不勉強,微微放下心來。他望著馬路,右手悄悄去夠她的手,陳嬌雙手放在前面提包,終究沒有牽上。
他有些試探道:“阿嬌,你什么時候再去我那里,咱們一起做飯。我最近新學(xué)了一道菜,到時候做給你吃?!?/p>
陳嬌心里酸澀,那股刺激直接沖上鼻頭,險些落淚,“孟豫,你媽媽來找過我了。我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她不希望我們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