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妖女,還我沈郎的命來!”黑布被揭,女子便也不再閃避,對我破口大罵,我不知道她口中的沈郎是誰,大約是她的丈夫。
我沒有閉眼,只是看著那女子滿帶怒容一匕首又向我刺來,然后我看到了窗外飛入了什么東西,打在那女子的手腕上,匕首“?!钡靡宦暤粼诹说厣?,那女子也捂著手腕,疼痛彎腰跪在了地上。
我轉過頭去,阿顏不知何時站在了窗前,明亮的月光將他修長的身子在地上映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月光映在他的白袍上,使他周身籠起一個淡淡的銀色光暈里,如夢似幻,那么不真實。
他來救我了,可惜卻已經太遲了。
他躍入了屋子,拾起了那柄匕首,卻沒有對那女子出手,反而扶起了,問了些她為何要殺我之類的問題,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的責備與怒氣。
“我記得你原也是個殺手,不過有次任務受了重傷,刺穿了肺葉,雖性命無礙,可是每每發(fā)作,痛苦不堪,所以無法再執(zhí)行任務,留在了山莊里做了內勤。”
那女子看著阿顏,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扶在桌子上的手,緊緊的摳在了桌子邊緣,仿佛在努力克制著什么,看起來極度緊張的樣子。
“不過你的病無法根治,只能靠藥物壓制,我便將我新制的藥給了你,你也該是記得服下藥后那種愉悅的感覺吧。”
“嘭嘭嘭”桌子上的茶盞突然震動了起來,我看到,那女子的身子不自覺得顫抖了起來,帶動了桌上的東西,她額頭上冒出了汗水,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詭異起來,似乎是又發(fā)病了。
看著女子痛苦的樣子,阿顏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呢,你大概也是知道的,那藥雖有奇效,卻是要定期服藥,一旦停藥,痛苦就會加倍,大概你忘了,今天正好應該服藥了?!?/p>
女子突然一把推開了桌子,整個身子蜷成了一團,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眼睛通紅,眼淚鼻涕口水不自覺得流出,一張原本秀美的小臉也變得猙獰起來。
“砰”得一聲,女子跪在了地上:“宮主,我錯了。我好難受,我給藥吧?!?/p>
阿顏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卻是交到了我的手里:“你該知道修羅和我已經成親,你得罪了她,給不給藥,就要看修羅的意思了。”
“這……”女子聲音變得嘶啞,指甲緊緊摳在磚縫里,滲出了血絲。
可是,剛才還信誓旦旦要為夫君報仇的女子,突然好像喪失了所以的尊嚴一樣,跪在了我的面前,拉住了她的裙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訴起來。
“修羅,我錯了,你原諒我啊,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這樣做的。沈郎他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殺的對,他那樣的人渣根本就該死啊。修羅,求求你,給我吧……”
我楞在了那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不知道是什么可以讓一個人變成這樣?
女子見我楞在那里,站起身去搶我手里的瓷瓶,我本也沒了武功,手腕被她一抓,便也沒有抓穩(wěn),小瓷瓶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那女子用手抓了幾下,塞入嘴中,但是更多的藥粉卻散落無從抓取,于是她趴在了地上,猶如餓狗一般,用舌頭把地上殘余的粉末舔得干干凈凈。
那帶著苦澀的藥香散滿了室內。
是它,是后院里滿地紅花的香味,是我每日喝的湯藥的味道。
母妃說,這是一種神奇的花,可以帶人走入仙境,卻也能帶人墜入地獄。
今日我終于見識了何謂地獄,我原也是畏懼死亡的,可是現在才知道,有時候活著才是可怕,喪失了尊嚴意志,無心無愛,猶如行尸走肉。
可是,阿顏,你又怎么忘了,那花種是我?guī)淼模疑砩弦灿兄t花的胎記,那藥香對我是無效的,它從未將我?guī)脒^仙境,自也不會讓我上癮,墜入地獄。
阿顏啊,你才是我的毒藥啊,讓我上癮著迷,一次次將我?guī)胂删?,卻也一次次將我推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