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昕又想起方才在顧老夫人那里自己被葉榕算計(jì)的事情。不想還好,一想就更上火。葉家兄妹,沒一個好東西。
樊昕性子沖動,越想越氣,大腦控制不住身子。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沖到了葉蕭跟前。
“葉大公子,你這么厲害,你我打一場如何?”樊昕語氣頗為挑釁,瞥了眼“仙氣飄飄”立在旁邊的魏昭,刻意加了一句,“你我一對一單打,誰也不許外人幫忙?!?/p>
魏昭只垂頭笑了笑,一時沒說話。
樊昕高抬下巴,聲音又大了點(diǎn):“是個爺們,就爽快應(yīng)了我?!?/p>
葉蕭不愿意,但一時又沒有想到好的措辭拒絕。貴族圈的馬球賽,都是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的,既是拔了頭籌,有人發(fā)起挑戰(zhàn),必須迎戰(zhàn)。
若是男兒還好,可一個女人……他怎么能跟女人打。贏了不是,輸了也不是,左右他是為難的。
而樊昕打的就是這個讓他進(jìn)退兩難的主意,她就是見不得葉家兄妹得意。
樊昕窮追不舍,魏昭臉上笑意漸漸斂去一些,他抬眸再看向樊昕的時候,眸子里有冷意:“樊姑娘似乎十分豪放豁達(dá)。不知道是姑娘素日好強(qiáng)心重,還是單純看上我們?nèi)~兄了?!?/p>
他聲音幽幽的,用輕飄飄的不在意的語氣,說著詆毀人名聲的話:“不過有言在先,葉兄已娶家事,怕是要讓樊姑娘失望了。當(dāng)然,你若是不在意什么正妻妾室的名分,倒是可以做葉兄的貴妾。我想,以姑娘的門第,正妻做不了,貴妾總能有份吧?至于姑娘的長相……”魏昭拖著尾音,只笑了笑,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顯然,他是在罵她丑的。
“你!”樊昕氣得滿臉漲紅,“你羞辱我!”
魏昭卻斂盡面上笑意:“怎么會?明明是姑娘你自己上門來找羞辱的?!庇殖读讼麓剑Z氣輕佻道,“或者,我倒是沒有成親……”
“魏二爺?!鳖欔评渲樧邅砹?,一把將樊昕護(hù)在身后,目光兇悍能吃人,“還請魏二爺自重?!?/p>
魏昭聳肩,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好生無趣,既開不得玩笑,就莫要主動送上門來?!蔽赫褢醒笱蟮模邦櫠斶@般不問青紅皂白只問魏某之責(zé),就不問問根源在哪兒嗎?還是說,只要是這位樊姑娘做的事,顧二爺都覺得對?!?/p>
整件事情經(jīng)過顧昶都看在眼里,他的確覺得昕兒莫名尋葉蕭比球不太妥當(dāng)。但,方才魏二爺那番話,根本就是羞辱。
顧昶自知理虧,也不愿再與魏昭這種不學(xué)無術(shù)之徒多做糾纏,于是只對樊昕道:“我們?nèi)e處吧,旻姐兒在那兒,你與她比賽去。”
樊昕怎么能肯,只說:“葉蕭,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應(yīng)戰(zhàn),別只曉得躲在人家背后。”
“我哥哥是男兒,同你比賽,贏也不是輸也不是?!比~榕徐徐踱步走了來,聲音清肅冷靜,“若樊姑娘真想比,我與你比。”
“你?”樊昕上下打量葉榕,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葉大小姐不是素來嫌棄馬臟的嗎?怎么今兒卻不嫌棄了?”
葉榕面上劃過一絲淡漠的笑意,聲音一如往常,清冷中夾著些高貴:“我與樊小姐素來不熟,何故樊小姐自認(rèn)為這般了解我?方才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
樊昕自然不會供出葉桃來,只挑挑眉說:“我與你比,是有欺負(fù)你之意。”
葉榕: “樊小姐也太過自信了些,我雖不才,但好歹也是出身 門。祖上,也是跟隨太祖一起馬背上滾打過。我馬上功夫與自家兄弟姐妹們比起來自然算遜色,但贏樊小姐,綽綽有余?!?/p>
樊昕最經(jīng)不住激,葉榕幾句話,就把她說得暴躁了。
“打便打?!狈康?,“一會兒若是輸了,可別沒有輸不起的本事?!?/p>
葉榕卻說:“一場馬球比下來,總得耗費(fèi)些時間,眼瞧著快要到開席的時間。我看,我們還是賽馬就好?!?/p>
樊昕從小就是長在馬背上的,她怎么可能怕文鄒鄒的葉家大小姐。
“好!就依你?!狈繎?yīng)下。
于是葉榕轉(zhuǎn)頭,看向顧旭:“顧大爺,聽說你有愛馬一匹,名為疾風(fēng),不知可否借來一用?”
顧旭有寶馬一匹,是當(dāng)年老國公爺北上討伐突厥的時候帶回來的。當(dāng)時老國公爺帶回來好幾匹北方的戰(zhàn)馬獻(xiàn)與陛下,顧旭的這匹馬,是陛下賞賜。寶馬雖有多匹,但這疾風(fēng)卻最有靈性。速度也快,所以顧旭給它取名疾風(fēng)。
疾風(fēng)通人性,但也只有會馴馬的人才能駕馭得了它。
疾風(fēng)名氣大,樊昕也是知道的。所以,樊昕逮著機(jī)會便嘲諷道:“嘴巴上說得多厲害似的,其實(shí)也不過如此。顧家大爺?shù)膼垴R,遠(yuǎn)近聞名,你借此馬,不就是想討這個便宜嗎?”
“若你不敢與我比,在我面前認(rèn)個輸,就不比了?!?/p>
葉榕大方道:“那便樊小姐騎疾風(fēng),我再選別的馬。”
樊昕搖頭:“我自然也不會占你的便宜,既是比賽,就該公平一些。”又扭頭對顧昶說,“不如,我去你們家馬廄里選一匹馬吧?”
其實(shí)葉榕意不在疾風(fēng),故意這樣說,也是想激樊昕提議去馬廄選馬。她中意的,是另外一匹馬。若是顧家馬奴隨意牽馬來,肯定牽不到那一匹,親自去選,她就知道怎么選了。
顧昶欣然答應(yīng):“我?guī)湍氵x。”
這邊,顧旭自然也過來邀請葉榕:“葉大姑娘請?!?/p>
顧家馬廄里這些馬,葉榕大多知道來歷,也摸得清它們的脾性。前世顧家被抄家的時候,什么都沒有了,但有幾匹馬卻是帶著一起去南境之地的。
后來在南境,偶爾閑暇之余,顧旭也會手把手教她武藝、教她騎術(shù)。所以怎么馴馬,每一匹馬以什么樣的方式可以更快建立感情,她都是知道的。
去了馬廄后,葉榕立即選了自己中意的那一匹。
等樊昕也選好后,則又一道回了球場。而此刻,球場邊上已經(jīng)圍坐滿了人,都是聽說葉榕樊昕要賽馬,趕著來看熱鬧的。
葉榕與樊昕都想著速戰(zhàn)速決,所以,簡單定了輸贏的標(biāo)準(zhǔn)后,便皆翻身上馬。只等顧家的一個仆人手中小旗子一揮,二人便縱馬疾馳而去。
球場很大,一來一回,誰先回到最初的起點(diǎn),誰便贏了。
葉榕這些日子一直跟著祖父練習(xí)騎術(shù),馬上功夫未必比樊昕遜色。加上又選了一匹與自己十分契合的馬,自然更順利一些。從兩人縱馬沖出去那刻起,葉榕便一直領(lǐng)先。樊昕著急,但卻怎么都追不上。
眼瞧著賽途過半,樊昕也著急了,取下袖中暗藏的匕首便一刀扎在馬屁股上。馬受了傷,疼得亂嘶,速度自然提了上來。
葉榕側(cè)頭探去,眼見樊昕要追上來。她心一橫,也使出了絕招來。
這一招,是當(dāng)年顧旭教她的防身之術(shù)。若縱馬而逃,卻快要被敵人追上的時候,可使口技。
樊昕胯下之馬本來就受了傷,葉榕以口技誤之,馬兒更是嘶吼狂躁起來。樊昕死扯著馬韁想要繼續(xù)往前沖,但馬受了傷流了血,過了之前那股子蠻橫沖勁兒后,徹底倒了下去。鮮血汩汩流出,樊昕也摔下了馬來。
而前面,葉榕已經(jīng)贏了。
這馬不是樊家的,樊昕不過是藉來一騎而已。卻因想贏得比賽而故意傷害……這么多人看著,就算顧家不追究責(zé)任,但圍觀的人卻是要好好說上一說。
葉榕翻身下馬回頭看樊昕,面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其實(shí)也是有些瞧不上她的。這位樊家大小姐自詡正義,但其實(shí)她的正義,從來都是以她的標(biāo)準(zhǔn)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