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宋鸞濕透的衣裳緊貼著身子, 她的手還被迫壓在他的傷口上,掌心里沾上了他的血,她從浴桶里爬了起來, 用帕子擦干凈手上的血跡, 低頭嗅了嗅手掌, 還彌漫著一股子血腥味。
她剛換好干凈的衣裳,趙南鈺赤/裸著胸膛也緊跟著出來了,他自己從柜子前找到了止血的傷藥, 粉末狀的藥灑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疼的倒吸一口氣,宋鸞裝作沒聽見他的吸氣聲,腳下頓了一瞬, 擦干頭發(fā)爬回了床上。
宋鸞也不知道他的傷是怎么來的, 明明是個儒雅俊秀的書生,又不需要舞刀弄槍。
她也不打算問, 趙南鈺的事她不是很有興趣。
宋鸞大半張臉都藏在被子之下, 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即便她閉上眼也還是睡不著。
趙南鈺裹好繃帶, 躺在她身側(cè),淺淺馨香彌漫鼻尖, 摟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輕聲哼唱。
宋鸞不知道他哼的調(diào)子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 但確實(shí)很好聽, 沉心靜氣。
趙南鈺淺眠, 半夜時分被她嘴里的夢話給弄醒了。
宋鸞無意識的揪著他衣角,嬌小的身軀蜷縮著,直往他的懷里鉆,眼角沁著淚水,意識不清,迷迷糊糊之際哽咽的說:“疼,我好疼啊?!?/p>
四肢百骸都泛著森森的涼意,五臟六腑疼的喘不上氣來。
小腹的絞痛,心口也好似被人一下一下的扎著,疼到整個人沒辦法站直。
夢里面是大片大片的暗紅,整個世界都像是被血糊住了。
趙南鈺聽著她的聲音,臉色倏然變白,他說不出話來,只得緊緊摟住她,低聲不斷的喃喃,“不怕不怕,不疼了不會再疼了。”
宋鸞顯然記不得自己昨晚都說了些什么,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
晴光正好,冬日的太陽有些些刺眼。
宋鸞發(fā)現(xiàn)昨天老太太送來的那兩個美人不見了,她隨口問了林嬤嬤一句,“那倆丫頭呢?”
林嬤嬤回道:“冬卉不懂事,昨夜沖撞了爺,被處置了,至于另一個也被少爺送回老太太那邊了?!?/p>
冬卉被打了一頓板子而后才被發(fā)落出府,少爺手段不善,讓人捂住了她的嘴,打的人發(fā)不出聲音來,最后血肉模糊,看著讓人心驚。
多是想殺雞儆猴,正正底下人的心思。
昨晚少爺就讓人洗干凈地上的血跡了,生怕嚇著夫人。
這些林嬤嬤都沒有告訴她。
宋鸞無動于衷,語氣頗為可惜,嘆道:“我覺著那兩位姑娘是還挺漂亮的。”
只是心太急,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jī)。
“不及夫人半分美貌?!绷謰邒呷缡钦f道。
宋鸞望著鏡子里倒映著的臉,這張和她在現(xiàn)代時一模一樣的臉,雖然依舊美艷動人,卻缺少幾分生機(jī),眉間隱藏著淡淡的滄桑。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陣恍惚。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回去的機(jī)會?
識哥兒起的晚,自己穿好衣服從屋里出來,昨晚趙南鈺回來之后他已經(jīng)睡著了,他又沒有看見父親,小臉喪氣。
他自覺地爬上宋鸞的腿,仰頭看著她問:“娘,父親呢?”
宋鸞不好意思的啊了聲,“娘親也不知道呢?!?/p>
識哥兒垂頭喪氣,“我好多天都沒見著父親了?!?/p>
過年的前幾天他都在外祖父家,被送回家之后,父親要照顧昏迷不醒的母親,忙的沒時間看他。
聽著孩子抱怨的話,宋鸞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嗯,可能他晚上就回來了吧?!彼终f:“到時候你就能看見他啦?!?/p>
識哥兒心里失落,宋鸞見狀刻意打趣他,“原來識哥兒只喜歡父親不喜歡我呀?!?/p>
識哥兒紅著臉,磕巴的解釋,“沒……沒有?!?/p>
他仰著脖子,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在她耳朵小聲的嘟囔,“最喜歡娘親了?!?/p>
元宵節(jié)那天,八竿子和她打不著關(guān)系的皇后娘娘從宮里派了人來,請她去宮里做客,還特意讓她把孩子給帶上。
趙南鈺看著宮里來的太監(jiān),眉心微攏,攬著她的肩,“不用擔(dān)心,只是去說說話?!?/p>
宋鸞對皇宮沒有好印象,那回宋瑜下的毒的事她還心有余悸,偏偏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計。
她不太放心的問:“皇后找我做什么嗎?我都沒見過她?!?/p>
皇后那次雖然沒有被廢,但她的娘家被砍的旁枝末節(jié)都不剩,元?dú)獯髠钕乱彩チ藠Z嫡的優(yōu)勢。如今她唯一能仰仗的只有養(yǎng)在膝下的六殿下。
他向來與六殿下交好,也許皇后這是想拉攏他。
“不用多想。她不敢拿你怎么樣?!?/p>
“那就好?!?/p>
識哥兒睡在趙南鈺的腿上,她嫌馬車?yán)飷?,便把簾子給掀開了,她忘記趙南鈺還受著傷,吹了小會兒的風(fēng),他捂著嗓子咳嗽了起來。
宋鸞別扭的問了一句,“你的傷怎么樣了?”
趙南鈺白著臉,“沒大礙,不用擔(dān)心?!?/p>
他的咳嗽聲一直停不下來,宋鸞聽得耳朵疼,默默地把窗子給關(guān)了。
等到了內(nèi)宮,宋鸞才發(fā)現(xiàn)皇后這回設(shè)宴不止是請了他們一家子,宋鸞看見了賀潤,還有宋合卿。
時辰還早,尚未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