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鸞坐在之后,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了小半杯,舔了舔唇,她問:“娘,您在父親面前說得上話嗎?”
林姨娘的眼睛瞇了起來,“你問這個干什么呀?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宋鸞咽了咽喉嚨,卻是避而不答,只顧著同她母親撒嬌,“您先告訴我嘛?!?/p>
林姨娘覺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最美,撒起嬌來也格外惹人憐惜,她當(dāng)下連問都不問了,直接回道:“能說上一兩句吧?!?/p>
這已經(jīng)是她的謙虛之詞,宋鸞生的這樣美,林姨娘是她的生母,相貌自然也不差,雖說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但風(fēng)韻猶存。
再加上林姨娘性子極好,在宋鸞父親面前該軟的時候很軟,發(fā)起小脾氣也毫不含糊。這么些年,她在老爺面前還算得寵。
至少她說的話,老爺是愿意聽的。
宋鸞心中緊繃著的一根線逐漸放松,她最怕林姨娘在她父親跟前說不上話,那樣她也就沒法子提醒父親不要同六殿下作對了。
“娘,我昨兒從阿鈺那兒聽來一個消息。”
林姨娘豎起耳朵,“你說。”
宋鸞確認(rèn)門窗都關(guān)好了,隨即她小聲的在林姨娘耳邊道:“我聽說皇上有意將皇位傳給六殿下。”
這當(dāng)然是她胡說八道的,皇上想讓誰當(dāng)太子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將來的皇帝是六殿下,這就足夠了。
林姨娘瞪圓了眼睛,吃驚不已,“我的天吶,鸞寶你真是出息了,為娘以為你只懂尋歡作樂,竟然都開始打聽起這種事情了。不錯不錯?!鳖D了頓,她問:“不過,這消息阿鈺又是從哪里得來的?”
再多的,宋鸞也沒法解釋,她裝作不太開心的模樣:“娘,您還不相信我的嗎?”
“哎喲,為娘自然是信你的。”林姨娘也猜到了宋鸞對她說的這番話的深意,若是皇上屬意六殿下,那他們家還同六殿下作對將來不是找死嗎?
林姨娘對朝堂上的事也知道一點,平日里沒少和達(dá)官貴人的妻妾吃茶賞花,說的話題無非就是胭脂水粉,但是偶爾也會提起誰家被貶誰家升官了的話。
“娘,你信我就好,我這也是怕咱們家出事。”
“你放心,娘會同你父親說的。”林姨娘手段圓滑,也很會說話,她若是要把這事告訴老爺自然是不會像宋鸞這樣開門見山的直說。
忽然間,宋鸞隱隱約約聽見了哭聲,她抬起眼,傻傻的望著林姨娘,問:“娘,府上有人在哭嗎?”
林姨娘一聽,眼睛似乎都在發(fā)光,臉上滿是幸災(zāi)樂禍的嘲笑,“哎呀呀,是你妹妹宋瑜在哭。”
宋鸞握著茶杯的手滯了滯,“她怎么了?”
林姨娘慢悠悠的說:“從宮里回來的那天晚上起就開始肚子疼,找了好幾個大夫都看不好,你是沒看見,短短幾天,她已經(jīng)瘦的不像樣的,我瞧著都覺得可憐?!?/p>
宋鸞望著她娘親嘴角壓都壓不下的笑,心情復(fù)雜,她娘這可不是像在同情宋鸞的樣子???
林姨娘說起旁人的事就很來勁,喋喋不休孜孜不倦,“昨兒請來了道觀里的師傅才看好。”
“師傅怎么說?”直覺告訴宋鸞,這件事一準(zhǔn)就是趙南鈺為了替她報仇而報復(fù)的宋瑜。
林姨娘差點沒笑出聲,她一點都不喜歡宋瑜這孩子,心機深深還賣的一手可憐,這四年里鸞寶丈夫回門,她的眼珠子就跟落在了趙南鈺身上一樣。
“師傅說她這是命里犯煞,有喜事才能沖掉?!彼凉櫫藵櫳ぷ?,接著說:“剛好她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jì),老爺和夫人替她選了個還算不錯的青年才俊,合了八字說了媒,今兒早晨剛定親,只是你妹妹心有所屬,從早晨哭到了現(xiàn)在?!?/p>
哭有什么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想嫁也得嫁。林姨娘全當(dāng)看了好戲,如此一來,宋瑜也不用盼著她的好女婿將鸞寶給休了,自己好有機會。
宋鸞對宋瑜這種要害她的人自然沒有好感,靜默良久,最終從嘴里蹦出來一句,“這樣挺好的?!?/p>
說完了話,宋鸞不打算在宋府多待,林姨娘也沒多留她,又一次哭哭啼啼的把她送到了門口,沒見著馬車甚至都沒見著個伺候她的人,林姨娘心里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不過她堅定認(rèn)為,她女兒做任何事都有原因,寶貝女兒永遠(yuǎn)不會錯。
林姨娘還偷偷往宋鸞的衣袖里塞了一袋金葉子,就怕她冷著餓著窮著。
宋鸞原路返回,又照著之前的法子爬回了那面高墻上,她渾然不知底下有人在守株待兔。
趙南鈺穿著一襲青衣,輕風(fēng)揚起他的衣袖,頭發(fā)高高束起,五官竟顯三分凌厲,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他背手而立,唇畔微微上挑,望著高墻上的她,淺淺一笑,柔風(fēng)將他溫柔的聲音帶到了宋鸞的耳朵里,他說:“小心一點,我在下面接著你,不要把自己弄受傷了?!?/p>
宋鸞渾身劇烈一顫,她腿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