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重遇鐘熙的時候,江恪之比在法國更為冷漠地對待她,事實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
他為自己找到了無數(shù)的理由,他厭惡輕佻的人,他已經(jīng)見過她最真實的面目,理由充分成立后,他努力地和她劃分界限。
如果不是島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動靠近,江恪之有信心,他永遠不會走近她,沉默地忍耐是他最為擅長的事。
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抵抗她了,可是島上的那段只有兩個人的短暫時光像海水一樣淹沒掉他早已筑起的高墻。
那段時間里,他突然意識到原來接納是抵御鐘熙唯一的方法。
他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東西只有鐘熙能夠給他,他試圖理智地分析,是雛鳥效應么?她總是可以激發(fā)起他不冷靜的一面,這樣的人很危險,如果他足夠聰明,應該及時抽身的。
然而前所未有的渴望從心游走到周身的血液。
江恪之第一次覺得原來血緣是很微妙的東西。
他在英國時,是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他總會聽到他的奶奶用一種帶著遺憾的口吻說,他和他爸爸真像。
江恪之從前還不覺得,甚至對這句話極度排斥,他一直覺得他的父親就是個懦夫。
江恪之是在八歲那年失去了父母,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母親因為飛機事故逝世,而他的父親在得知那個消息之后,是在從機場回來的路上主動撞上高架當場死亡。
江恪之一直覺得生命中什么東西都是可以失去的,但有一個時刻,他想要抓住她。
可能是有些孤獨,他想要有個人陪伴他,而鐘熙總是很吵,很熱鬧。
沒有人告訴他正確答案,但江恪之這一次想試試看,他想知道愛是不是防御鐘熙的唯一方式,雖然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愛她。
可是,光是在一起還是不夠。鐘熙總愛用那種看一個正人君子的目光看著他,但他知道,他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人。
對著她,他經(jīng)常會產生一些極度陰暗的念頭,和她做愛的時候,他經(jīng)常想要將精液射滿她的胴體,他想在她的身上留下無數(shù)印跡,就像一個沒經(jīng)過文明馴化的野獸。
有時他在專注地注視她的時候,會覺得她很可惡,如果有光,為什么不可以只照向他一個人。
他開始惡劣地想:如果鐘熙身邊,除了他,誰也沒有就好了,除了他,沒有任何人愛她,這樣就好了。
但跨年的那個晚上,她談起她媽媽時的樣子,讓他感到心有些鈍痛。
他想,鐘熙還是笑起來的樣子比較美,她失落的樣子并不好看。
如果問他唯一的遺憾是什么,大概是跨年那個夜晚,他應該也和她說點什么的?;蛟S,那一晚,試著把他貧瘠過去中的一小塊拼圖分享給她,他們今天可能會不太一樣。
江恪之不知道自己在說分手的時候,期待的究竟是什么答案,不過反正答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試驗好像失敗了。
將這段時間當作一場抵抗鐘熙的試驗似乎可以讓他的失敗顯得不那么慘淡。
望著鐘熙離去的背影,他承認自己還是會有追上去的沖動,但和從島上回來時會放縱自己去靠近她不同,這一次,他成功地克制住了。
江恪之想,分手真的很好,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在擔心,現(xiàn)在,他終于不用再怕她會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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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后面繼續(xù)分手后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