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島市的深秋,今年來的格外早。
連著下了幾日大雨,溫度低至幾度,街道兩旁光禿的枯樹佇立在寒風中,地面盤旋著一圈圈金黃的枯葉,似小型龍卷風迅速旋轉(zhuǎn)漂移,在空中蕩了一圈,最后落在濕漉漉的水洼中,了結(jié)余生。
自那天小叔離家后,他已經(jīng)一個月沒回來了。
老太太是日日念時時怨,但又對這個放蕩不羈的小兒子一點法子都沒有,好幾次別扭的讓知曉給他去個電話,質(zhì)問他到底還要不要這個家?
弱懦的知曉不敢打。
現(xiàn)在任何細微的聯(lián)系,都是對她決心的變態(tài)考驗。
她太了解自己的軟肋了,盡管嘴上堅定如磐石,說不好一聽見他的聲音,亦或是見到他的臉,在堅硬的信心都會在頃刻間化作一汪春水。
或許現(xiàn)在這樣,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距離。
周末放假,知曉早起陪姜老太太晨練。
今天是入秋來最冷的一天,知曉關(guān)上窗戶,轉(zhuǎn)身在衣柜里翻出白襯衣加黃色毛絨背心,淺栗色長發(fā)扎起束成高馬尾,一走一蕩,滿屏清純學生氣。
老人家?guī)啄昵白隽诵呐K手術(shù),醫(yī)生叮囑切勿情緒激動,就連日常鍛煉都最好身側(cè)有人陪伴。
吃早餐時,多了個奇怪的人。
平日不到午后不睜眼的姜寧昱竟然破天荒的起了早床,他對吃的素來挑三揀四,知曉熬的小米粥也難逃他挑剔的嘴。
“小結(jié)巴,我說你這破廚藝就不要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吃的我胃疼?!?/p>
自那晚后,這家伙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愛欺負她,但嚷嚷了十多年的稱呼突然間改了卦。
從“小乞丐”過渡到“小結(jié)巴”,轉(zhuǎn)換自如,宛如她新生的名字。
“你你你....我我我...”
他特喜歡學她說話,一個字音哆嗦好幾遍,故意吐字含糊不清,最后還是看不過眼的姜老太太出面為她撐腰,揪著他的耳朵往死里擰。
知曉安靜的看這場鬧劇,不吱聲,也不生氣。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躲他,如果避免不了兩人獨處,她恨不得把自己包裹成無堅不摧的穿山甲,就連細小的毛孔都滲透著一絲警惕跟慌亂。
姜寧昱似乎很享受她眼底那抹揣揣不安的緊張,以往對她避之不及,現(xiàn)在反而時不時弄出些肢體觸碰,嚇得她跟驚弓之鳥似的,他一靠近她便后怕的身子顫栗。
例如飯后洗碗,他會冷不丁飄在她身后,她一轉(zhuǎn)身,男人迅速壓下來,停在呼吸相聞的距離。
他保持靜止不說話,眼眉勾著笑意。
知曉力氣小的可憐,推不動他,人一緊張,話就斷的亂七八糟,“姜...姜寧昱...你...不..不要...開..開這種...玩笑...”
陰郁的少年聞言笑了,眸色泛光,如春風洗禮般清朗溫熱。
“我...我我...我樂意...你..你你...管得著嗎?”
知曉悶悶的瞪他一眼,趁他不備硬著頭皮猛踩他腳,少年疼的倒吸氣,她趁機從他手臂下逃脫。
自此之后,就連洗碗她都不忘鎖門。
就怕這神經(jīng)病少年突如其來的犯病,簡直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