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寒顫。
“誰會死了!女人就是見識短!”石頭臉色微微發(fā)紅,又在我腦袋敲了一記,自信地說,“早說過,就算九死一生,我也必定是活著回來的那個!”
這種事,是他說了能作準(zhǔn)的嗎?也要問問人家杜三聲先生愿意不愿意??!
我覺得被打得很冤,又看見拓跋絕命在旁邊若無其事地時(shí)不時(shí)看我,滿心害怕,以前看過的陰謀文、狗血劇中的卑鄙小人不停浮現(xiàn)腦海,唯恐此禽獸本性發(fā)作,行動中算計(jì)了石頭去,又不敢在這個關(guān)頭出聲提醒,怕兩人還沒動手就反目成仇,互拖后腿。
這種時(shí)候,石頭縱使惱怒,想把我一腳踢回去已經(jīng)不可能了。他生了好大一場氣,給了我一把防身用的小短刀放靴子里,然后千叮囑萬囑咐,遇到壞人一定要大聲尖叫。
我則偷偷和拓跋絕命再次表了幾番“石頭死我也不活”的決心,讓他死了這份接管兄弟老婆的心。
拓跋絕命整頓暗器,不予作答,只是看我的眼神……又怪異了幾分……
易容的時(shí)候我忽然想起,似乎石頭沒說過讓我做他老婆……
我思前想后,最后決定不管了。反正咱臉皮厚,隨時(shí)可以改姓賴,賴皮的賴!
為了方便跑路,我打扮成一個衣著尋常的小男孩,坐在澄湖燕子橋旁的小茶寮,說是要等爹爹,然后要了一壺茶,一碟花生米,一碟干筍,眺望兩百米外的無常樓樓頂,然后輕輕練了兩聲叫救命用的嗓子,等著那兩個家伙殺完人后來把自己帶走,或者收到信號自己溜走。
澄湖果然是個大地方,販夫走卒特別多,左一群,右一群,若不是趕早來霸位置,恐怕想找個坐的地方都難。
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小雨,雨點(diǎn)打在青石板上,撒落殘荷上,讓橋上水上皆成一片煙雨朦朧。行人們紛紛進(jìn)入茶寮避雨,更顯擁擠。
我等了又等,等了三個時(shí)辰,菊花茶續(xù)了三壺,花生米添了一碟,店小二看我這個吃得少還霸好位子的家伙神色越發(fā)不好。我為了符合現(xiàn)在的身份特征,裝聾做傻,就是不給他賞錢。
雨漸漸大了起來,長著青苔的白墻,布滿雜草的黑瓦,被南北行人踩得光滑的石道,在雨中格外美麗。
忽然,有把青色油傘不急不慢從橋那邊行來,傘下人穿著素色藍(lán)衣,修長的身形,優(yōu)雅的步伐,和周圍匆忙趕路的行人格格不入,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美感。他在橋邊頓了頓,賣花的少女羞紅了臉,紛紛偷笑。
傘又繼續(xù)前行,走到茶寮樓下,再度停住了。
我的心也忽然停住了。
撐傘人緩緩抬起頭,在雨中沖著我低喚:“洛兒?!?/p>
“南宮冥……”他悅耳的聲音如驚雷,嚇得我叫都叫不出。
來人正是南宮冥,他束著白玉冠,風(fēng)采依舊,連眉梢里都透著溫柔,仿佛兩人就是約好了在此見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他見我遲遲不下樓,便收起傘,輕點(diǎn)足尖,飛身上樓,落在欄桿上,沖著我伸出手,寵溺地說:“洛兒,隨我回家去?!?/p>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識破偽裝的?
驚疑中,遠(yuǎn)處馬鞭起,繁忙瑣碎的馬蹄聲伴隨著一輛精致華麗的小車,飛快地從巷子那頭趕來,趕車的壯漢隨手幾鞭子打散了躲避不及的行人,引發(fā)陣陣騷亂。幾隊(duì)手持寶刀利劍的官兵趕來,很快堵住了巷道口。帶頭的下馬,恭恭敬敬地為小車掀起珍珠簾。
南宮冥不高興地皺了皺眉,我開始發(fā)抖。
果然,珍珠簾后,露出臉色難看的龍昭堂,他的長發(fā)隨意辮起,結(jié)著珍珠環(huán),穿著和排場似乎比往日簡單了幾分,倒有些像便服,身邊也沒帶著那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和黑豹。手里玩著根長鞭,斜倚軟塌,帶著幾分恨意幾分不知名情緒直盯向我,口里卻對南宮冥笑道:“南宮少主好忘性,這奴才似乎是我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