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過后。
我面如土色,一聲尖叫,往地上倒去。
“反應也太慢了吧?!笔^無可奈何地一邊收刀,一邊伸手扶住我,輕輕放下,免得跌傷。然后解釋,“看見了吧?劍重靈巧,刀重狠辣,也算各有優(yōu)劣。但我天生力大,只要比對方更快更狠,不管他多少后著變化,我只管一刀橫去,觸劍則斷,觸身則殘,誰敢招架?只能將萬般變化統(tǒng)統(tǒng)抽去,處處回防?!?/p>
程咬金走江湖也只靠三板斧,我算了一會,覺得做人也不能太迷信,便將它擱開去,好奇問:“如果力大為勝,那女子走江湖豈不吃虧?”
“女子體力比男人遜色,縱使少年成名,婚后以后會顧及家庭,不能全心研究武學,所以頂尖高手較少,目前江湖上成名的多數(shù)精于暗器、機關或毒藥……”石頭說起江湖往事,陣陣唏噓,然后鄙視我,“你就更別想了,小胳膊小腿,半點力道都沒,天生就不是習武的料,半本佛經(jīng)都讀不懂,給你絕世武功秘笈你也能拿去墊桌子!”
他太看不起人了!我雄心萬丈,發(fā)下重誓。從今天開始刻苦學習文言文!若是將來給我找到那富甲天下的寶藏!得了里面武功秘笈,必定絕情絕欲,刻苦專研,回來再將眾禽獸打得滿地找牙!跪地上叫我姑奶奶!
石頭又扯了兩片草葉子,小聲嘆息道:“可惜南宮家的內(nèi)功與招式都偏靈巧多變,和我不算十分契合……”
我安慰:“說不準以后還有機遇。”
當年金庸小說里的某炮灰,不是遇到袁承志后,做了獨臂刀王嗎?雖然聽著不太吉利,但混江湖不死就算命大了,小問題最好別計較。
石頭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又發(fā)了會呆,忽然跳起來,狐疑地問我:“你怎么那么喜歡劍?”
我沒反應過來:“誰喜歡賤?”
“反正有人給你舞劍看,舞得落花到處飛,也怪不得你歡喜,也不嫌下人打掃得慌?!”石頭氣呼呼地轉(zhuǎn)身,只留下一個背脊對著我。
南宮冥閑著的時候,確實會在藏書閣的院子練幾輪落花劍法,可是和我有什么關系?武功這玩意,我現(xiàn)在都還沒看出街頭耍把戲的和落花劍法有什么區(qū)別呢!感覺還是耍把戲的表演得精彩些。
石頭在生悶氣:“我看你是稀罕上冥少主了吧?不要臉!”
“誰稀罕他了!誰不要臉了?!”我恨不得踹死這用膝蓋想問題的白癡。
“那你天天中午陪著他?”石頭微微轉(zhuǎn)回臉,瞪了我一眼,含糊問。
“他是主子,我能趕嗎?”我狠狠瞪回去!
“你們還真天天在一起,”石頭狠狠扯了幾片草葉子,握緊的拳頭暴出幾根青筋,久久后才憋出幾句話,“大家都說少主稀罕你,將來要娶你做側(cè)室的。你這傻丫頭,看著也不像貪圖富貴的人,別犯糊涂去做什么側(cè)室,小心被正房欺負死的。還不如將來嫁個疼愛你的普通人家,腰里別著全部家當鑰匙,抬頭挺胸過一輩子呢!”
“誰要做側(cè)室了?!”我?guī)缀醣┳?,“別說是南宮冥,就算天王老子的側(cè)室我也不做!正室也不做!我最討厭規(guī)矩多如牛毛的高門大戶人家了!”
石頭神色微緩:“你真的不稀罕冥少主?”
“當然!”那么恐怖的事情我連想都不敢想,腦子里只要涉及到他的問題都會自動回避,像鴕鳥似地鉆進地洞。就算別人再說他喜歡我,我也裝不知道!而且盡可能拉開純潔的兄妹距離。
石頭轉(zhuǎn)過身,嘴角露出一絲狐貍般的笑容,拳頭捏緊又松,松了又捏,歡樂地問:“你稀罕誰?說出來讓我給你參詳參詳,也好去研究一下對方的人品問題,免得將來受欺負。放心,我現(xiàn)在不會亂欺負人的,你盡管說,大膽地說?!?/p>
我問:“上次阿黎臉上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石頭眼神無辜:“不知道。”
我:“……”
石頭催促:“快說啊,只要不是冥少主,我都能打聽。”
我:“其實……這個……”
楊柳輕拂,有道憂傷的視線穿過理不清的千頭萬緒,投向這邊。
我抬頭,看向石頭身后,是南宮冥站在湖那頭,手里還拿著個草編的蟈蟈,靜靜地看著我們,然后輕輕地靠向身旁柳樹,閉上眼歇了一會,轉(zhuǎn)身離去。
石頭察覺我的異樣,猛地回頭。
南宮冥已轉(zhuǎn)過花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