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尋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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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大風大浪闖過來，我都沒死，石頭怎會死？

我跌跌撞撞到處問人石頭下落?？舌l(xiāng)下孩子十個里面就有一個小名叫石頭，指了半天也說不明白，又見我是外鄉(xiāng)人，渾身瘦得皮包骨，到處都是擦傷，走起路來搖搖欲墜，兼骯臟惡心，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紛紛以為是瘋子，拉著孩子后退，閉門不出。

幾個膽大的搖頭否認，說沒見過這個人。

我不死心，從鎮(zhèn)東走到鎮(zhèn)西，反反復復地和人描述石頭特征。結果有膽大小孩對我丟石頭，還被狗追了好幾十米。

后來有個貌似寬厚的大叔對我說：“石頭?。垦劬毤毜?，嘴角有兩個酒窩的后生吧？我知道。”

“他在哪里？”我狂喜。

大叔嘆了口氣說：“在那場火里燒死了，還是我們鎮(zhèn)上人去幫忙埋的尸體。我也在里面，見到有個和你說的長相相似的后生，好像是細眼睛，瘦削身材，也是穿著深藍色衣服，給燒得面目全非。姑娘你不要找了?！?/p>

“不，我不信！”我不停搖著頭否認這個可能。

大叔攤攤手道：“你不信就算了，沒主的尸體都埋在鎮(zhèn)后面的亂葬崗，二十幾個新墳，不信你去看看?！?/p>

我咬著牙問：“他被埋在第幾個？”

好幾個無所事事的混混在旁邊竊笑，大叔也沖著他們笑了笑，然后迷惘地抓抓腦袋，搖頭道：“不記得了，姑娘你該不是想去挖墳吧？都三個月了，就算看了你也認不住?！?/p>

我不到黃泉心不死，轉身就跑。

背后傳來陣陣哄笑聲，混雜著“你太混蛋了”“靠，有你的”之類莫名其妙的話。

時值黃昏，亂葬崗陰風陣陣，到處都是裝骨頭的破罐子，偶爾有條蛇從里面爬過，更添恐怖氣氛。二十三座無主新墳屹立在最外面，無名無姓，只用木牌記載了他們是死于白家兇案的亡魂，旁邊貼著道士鎮(zhèn)邪的符文，大紅朱砂已褪色。

我在地獄挖過地道，如今心堅膽大，不懼鬼神，抄起鏟子就挖墳。

被火燒過的尸體，又經(jīng)過三個月，統(tǒng)統(tǒng)開始腐壞。期間恐怖難以描述，貴重物品被鎮(zhèn)上人拿光，我只能憑剩下的衣服碎片和未壞的細節(jié)來一一辨認。

吃了兩口偷來的饅頭，或許是因度厄山莊無名的丫鬟和藥童最多，我連挖了八座，有六個是女人和小童，只有兩個是男人，我看過衣服和身高，確認不是石頭，松了口氣，繼續(xù)往下挖。

第九具尸體也是個男人，身高和石頭差不多，穿深藍色衣服，被火燒得辨不清容貌。我心里咯?一下提起來，反反復復看了數(shù)次，越看越害怕，只不停搖著頭，自我安慰：“這不是石頭，藍色布到處都是，石頭沒他那么丑，大叔是騙我的?！?/p>

可是，如果心里不是隱約覺得石頭已死，我在這里做什么呢？

不，我是要證明他沒死。

剪剪涼風拭去額上汗珠，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回首時，忽然發(fā)現(xiàn)尸體的右拳緊緊攥住，露出一個碎布角，顏色似曾相識。

我心生寒意，急忙用力將它扳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深藍色的荷包，上面細細密密繡著石頭和墨荷……是我坐在他床頭，一針針縫入我的心，一線線繡出未來的希望，然后歡歡喜喜送給他的荷包。

是他，真是他。

心碎了，夢滅了，天地瞬間變色。

李石頭，如炮灰般死去了。

柯小綠，為什么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