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小聲嘀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混小子就是混小子,走哪里都要做孩子王……”
石頭慢悠悠地走過來問:“你在說什么?”
我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阿初好像不想和我說話?”
“和你有什么好說的?天天裝大人樣,老成得要命,開口就能氣死人。除了我還有哪個傻瓜肯和你玩?煩都煩死了。”石頭這些日子的怨念比海深,開口便是氣勢洶洶的教訓,“讀書有什么好,吟詩作對聽著就想瘋,我只要識幾個字不至于被人騙就夠了,反正做不成大俠,還可以回去跟我爹學打鐵呢。你那么喜歡科舉怎么不自己考?!”
“女孩子不能考,而且我很喜歡讀書人……”回答的聲音很沒底氣,這兩個借口我自己都覺得都臉紅,我不是不知道石頭不是可惡的禽獸,他只是個九歲孩童,正值最美好的童年時光。他并沒有欠我什么,我卻自私地為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想方設(shè)法地逼他成熟,逼他去做不喜歡的事情,甚至算計他的未來。
怪不得那些同年男孩都不喜歡我,怪不得阿初見了我掉頭跑。
誰喜歡老媽子天天跟在后頭鞭策自己發(fā)憤圖強啊?
換了我是石頭,我也不干!
“對不起?!睋Q位思考后,我趕緊低下頭,為自己的無恥行為道歉,“我以后不逼著你念書了,其實做鐵匠也蠻好的,平凡是?!?/p>
石頭的憤怒和囂張卻短了下去,他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折騰兩次后,終于重新拿起筆,不屑道:“讀書這玩意根本沒難度,比打鐵還容易。讀書人有什么好稀罕?等我將來考個秀才舉人回來在你這臭丫頭面前擺顯擺顯,到時候把你使喚得團團轉(zhuǎn),看你還敢不敢甩臉色來?!?/p>
“你真能中舉,我給你夏天打扇,冬天暖被!”見他自愿讀書,我激動異常。
“暖被?”石頭目瞪口呆地望著我。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又說話沒經(jīng)大腦,口不擇言了,趕緊解釋:“是給你劈柴燒炕?!?/p>
“噢……”石頭長長地應(yīng)了聲,繼續(xù)看書。
我不想再勉強他,便將舉人夫人的夢想努力從腦海里淡化,不再到處捉人,隨便他愿不愿意去練習,順其自然。
石頭很守信諾,雖然沒寒窗苦讀的普通學子那么努力,但比以前認真多了,可惜他無論怎么練習,寫出來的字還是丑得要命,連只練了一個月毛筆字的小孩都不如,這讓他非常氣餒,將重點方向轉(zhuǎn)去看書,吳秀才一屋子雜書,除詩詞歌賦外,其他都給他看得七七八八。
他居然還在角落里翻出來一本春宮,瞄了幾頁,還沒明白是什么玩意,立刻被我搶去,吳秀才紅著臉解釋是人家放他這兒忘記帶走的玩意,絕非他個人所有,然后正氣凜然地一把火燒了以正書房風紀。
燒之前,我也偷偷翻了幾頁,只覺這世界某男女混合項運動的尺度……實在太夸張了。
唉,想當年看文的時候,恨不得肉戲越多越好,碰上和諧二字就想罵娘。如今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只恨不得和諧之風橫掃天下,讓肉戲有多遠滾多遠!
不是我假清高,裝正經(jīng)。
只是威逼、捆綁、鞭打、穿環(huán)、下藥、各種道具、強、輪……這里的肉戲光是用想都要起雞皮疙瘩,那該死的原著作者是不是被虐狂?她還能不能更變態(tài)點?
我寧可做一輩子無人問津的老處女,也不要碰這個世界的男主。
雄雞初啼,太陽剛剛升起,我一邊掃樓梯一邊進行第一千零一次碎碎念,上頭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
那么早,小王管事又要去鎮(zhèn)上采購了吧?正好求他經(jīng)過李家村的茶寮時,幫忙捎兩句話,問問外祖母病情。
我?guī)еθ?,欲打招呼,未料來者竟是浩浩蕩蕩十幾人,中間夾著大小禽獸,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不小心腳步踏空,差點從樓梯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