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之源自請遷居,美其名曰自己不應(yīng)在宮里白食俸祿,該到大岳邊境城郡鎮(zhèn)著,實則為逃離已屬于胡之洵的朝廷。
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兄弟更不好當(dāng)。李光擎給的保命頭銜未必長久有效,胡之源想做茍全富貴做閑臣,那也得先活著才行。
“陛下同意了,他也巴不得我滾遠(yuǎn)點。能拿到前朝藏寶圖原本的兄弟成日在他眼前晃,真說不準(zhǔn)他何時一多想就先生忌憚,再動殺心。我惹不起,躲得起,也省得他為如何除掉擎君封的敦睦大臣費心思?!?/p>
“他對你怎么拿到地圖又破譯的事不好奇嗎?”這話鳳兒一直想問但沒機會。
那場夜宴結(jié)束,李光擎不便再與胡之源碰面,胡之源為保不暴露他倆早已相識,也不敢聯(lián)絡(luò)他。之后很多事,李光擎不知道,胡之源又沒外傳,鳳兒也就只能干惦記。
胡之源編瞎話能耐一絕,說那地圖是二哥回國所贈,而他是又怎么拿到,當(dāng)時胡之源沒在意,更不知這是什么東西。他對胡之洵坦言,自幼教導(dǎo)他的先生曾教過他點密文,見與那圖上的類似,便隨意對照來譯,機緣巧合破解。
“先生贈我那冊書還在,我把他交給陛下自證,再說自己無能,知道怎么去云夢里也沒本事拿下,不如討兄長的好,只愿他念這份戚戚具爾,茍全我繼續(xù)做個廢物?!?/p>
假話摻在實話里也跟著真了。
胡之洵無法追查,也不能追查,能否查到實情暫不提,他從何查起?是已回東燕的胡之沄,還是尚在路上的李光擎?皇位已然在手,追根到底反倒顯他小氣,咄咄逼人。更何況,他手里的藏寶圖可是探子從東燕竊取的拓本。
“沐沐和側(cè)妃們隨我同去,好在那城地處三國交界,與二哥隔落星河遙遙相望,書信往來或許能更快些呢。至于我母妃,她已落發(fā)為尼,余生清修懺悔,為嵐姨和沈叔叔祝禱祈福?!?/p>
“她有心了?!?/p>
婉婉女聲悠悠飄入,眾人齊看過去,見是夫人不知何時抱著兒子站到門口。
“源兒帶著好消息前來道別,竟不來瞧一眼嵐姨,不懂事?!?/p>
她懷中小兒咯咯一串奶聲,像是在笑。
胡之源忙迎上前去,摸出一枚金項圈,“源兒沒什么好寶貝能送弟弟,就這一項圈是先帝賜名之后所賞,本想托鳳兒轉(zhuǎn)交,現(xiàn)下可以親手送正主啦?!?/p>
金光晃了公子的眼!
這項圈樣式是他在宮里時親手繪作,想哪日夫人有孕,馬上要胡暄著人去制,待到辦滿月酒,剛好做孩子的賀禮。
結(jié)果,圖樣剛畫出來,他倆便被逐出宮門,而今圖樣變作實物,好好的在胡之源手里。
夫人正愣著,孩子揮起小胳膊抓住那項圈,咯咯咯又一串奶腔。
“弟弟取名了嗎?”胡之源問。
“單字名浚,隨我姓姚?!?/p>
孩子的大名,鳳兒他們也是今日才知。
新生茁壯,根深葉茂,源浚流長。
鳳兒喉頭有點堵,拽拽胡之源袖口,略哽咽道:“我也沒什么能送哥哥……”
胡之源拍拍她頭:“你給過哥哥此生最輕松自在幾日時光,再說了,我走也要帶著貓啊,那不是你送的嘛?!?/p>
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
蝶園大門前的路,實實在在熱鬧許多天。
公孫太傅及其同黨的長長囚車經(jīng)過,公子站在門口,冷冷看這些殺父仇人受著萬民痰唾淋頭,狼狽至極的走完人間末路。
曹大監(jiān)偷偷從皇陵回來找他,說有法子帶他入刑場親眼瞧這群人受極刑,他拒絕了。
“不想臟我的眼,有的是人替我看?!?/p>
公子請鳳兒想辦法給艾成蕭送信,鳳兒狡黠笑笑,說在剛得知沈大人冤案重審之后,她便立即讓對門掌柜速速去辦了。
“你還喚沈大人,應(yīng)改口喚公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