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可不必,擎君來過也不止一回兩回了,哪次你不是家常的樣?”
“以前那都事先不知他要來,我沒工夫收拾,今兒是提前知道,還有可能聊正事,不好好打扮豈非怠慢了?”
鳳兒嘴里頭頭是道,錦哥兒雖覺她想得多余,卻也再無話反駁,閉嘴默默跟她快步往關(guān)雎館去。
此時李光擎正和公子下棋,手中白子撚了又撚,遲遲不落。
公子掃視幾遍棋盤,為他添上茶,淺笑問著:“此局并未陷入僵局,且落在何處都有勝算,岳父大人為何如此舉棋不定?”
李光擎擰著高低眉頭悠悠道:“賢婿說得極是,確是落哪兒皆有勝算,但我要擇條能贏最多的路。此子正是關(guān)鍵,須謹(jǐn)慎斟酌,方落子無悔?!?/p>
公子不再言語,靜靜等他思慮,偷偷打量那張與鳳兒越看越像的臉。
門外,鳳兒已到門邊卻不敢上前。先頭幾次都是李光擎不請自來的找她,驟然要她主動,她莫名生怯。
還是錦哥兒替她叩了門。
“擎君,公子,鳳兒到了?!?/p>
李光擎嗖地把白子丟回棋罐,親自去開的門,倒被鳳兒一身精雕細(xì)琢的打扮嚇愣了。
公子也發(fā)蒙,“你這什么打扮?”
來時滿口是道,這會兒她啞巴了。
李光擎拉她進(jìn)屋轉(zhuǎn)了一圈,點頭夸贊,“嗯,不錯嘛,很是好看,頗有些公主派頭呢。”
公子在他背后撇嘴腹誹:可不有派頭,昨兒還睡了人家北戎的公主!
錦哥兒關(guān)門告退,鳳兒被李光擎拉下坐穩(wěn),還未開口問好,卻聽他搶先道歉。
“聽賢婿說你去找過爹,但撲了空,是爹不對,跟你賠不是??蓻]有辦法,爹有急事要出城辦,若是晚上兩天,恐怕先前咱商量好的事要出差池了?!?/p>
不詳預(yù)感上頭,鳳兒忙問因由。
李光擎不辭而別,為的是大岳百姓。
上次回城途中偶遇大量逃難平民,他留了一心眼,留下兩人守在他們附近暗中觀察。
李光擎再次離開龍州城前夜,其中一人匆匆來報,說那些百姓不知什么緣故突然病倒幾個,并接二連三傳播開,很快超過半數(shù)。衣食短缺,藥更匱乏,乃至他們不得不派出看上去仍康健之人冒險混進(jìn)城中購藥,卻都有去無回。也不知他們是混進(jìn)城后不愿再出來受苦,還是壓根就沒能進(jìn)去,亦或是逃去別的地方。
此事說小不小,說大更大破天!
病能擴散開,想來會傳染。若由著這些人自生自滅,或許他們原地死光光,尸身腐爛入泥入水;或許個別人逃到外面,化身為流動的病源,將其傳播開來。不論哪一樣,后果都非同小可。
事發(fā)在大岳,看似與東燕無關(guān),但李光擎必須要處理!
首先,這些百姓之所以離開家園藏身林中,是有人暗中占地?fù)肀?。一旦他們轉(zhuǎn)移去了其它城郡村落,這事便瞞不住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始作俑者便會知曉,極有可能令其更改計劃,甚至本來一時半會兒打不起的仗會提前敲響戰(zhàn)鼓;
其次,會傳染的疾病必須及時醫(yī)治,若暫時無法治愈,至少將病患有效隔離。假設(shè)已有人去了別處并擴散開,一村一城淪陷是小,倘或蔓延到整個大岳,必然有未發(fā)病者試圖逃往他國,而距離大岳最近且最容易去的,恰是對別國逃來的難民饑民向來寬容的東燕!
戰(zhàn)亂,疾病,皆是國難。大岳與東燕雖非唇齒相依關(guān)系,但一國有難,仍難保不唇亡齒寒。
“所以啊,爹爹不告而別,是急著去救人吶!”
鳳兒聽完,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不知何時被公子攥在掌心,盡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