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怎樣我不知,但男人真喝多絕對不可能成事,所謂酒后亂性,不過借酒勁兒推波助瀾,行平日所不敢。”
潤娘不再吭聲,目光也回避躲閃,李青硬扳過她臉面對。
“還要說得再直接點(diǎn)嗎?”
“不必了?!?/p>
朝暮相對,共吃共眠,郎俊女俏,情愫暗生難免。她已許久沒罵他,也不再急著轟他走;他完全消化她的臭脾氣,心疼她孤苦無依,盡一切所能分擔(dān)。小院一草一木外加兩只耗子,皆是他們從意外相識到融洽相處的全程見證,二人各自心里也清楚,從未挑明罷了。
窗戶紙捅破,他們索性在小院過起小日子,眼下的安穩(wěn)好過她一個人孤寂和他的朝不保夕。然而事已至此,除了那句“醉話”,二人仍將真實(shí)身份隱藏著。
紙終究包不住火。
有日李青出去買糧,不留神被一伙人圍住,其中一年輕壯漢身似銅墻臂如鐵打,把他牢牢鉗在胸前,見他奮力掙脫,干脆一掌拍暈。李青再醒來,發(fā)現(xiàn)躺在陌生地方,有人正死死看著他,而這人他熟得很———他的親叔父,東燕攝政王,李佑。
李佑瞧他無礙,悶如銅鐘嗓音響起,“來人,帶皇子速回東燕!”
李青登時怒了,“皇叔是要害侄兒嗎?您不知吾那幾個哥哥巴不得李光擎回去送死?!”
李佑怔怔看他片刻,驟然衣袍一撩,雙膝跪地,拱手做禮。
“主兄已賓天,你李光擎是新的東燕國君!”
李青大為震驚,“父皇何時賓天的?吾怎沒聽說!”
“是得知你逃命來大岳,叔父趕來找你后不久……請擎帝速回東燕繼位,不必再擔(dān)心有人害你,皇叔已替你趟平道路,掃清障礙!”
趟平道路……掃清障礙?
“皇叔,他們也是您親侄兒,您如何下得去狠心?”
他質(zhì)問下跪李佑,如這王位要踩著兄弟尸骨才能坐上去,他萬般不愿。
李佑面無表情道:“你兄長們害你的時候可比叔父心狠,至少我愿留他們一副全尸葬在皇陵,而他們卻想你身首異處,客死他鄉(xiāng)。”
或許此刻該叫他李光擎了,李青只是他游玩或逃命時用的化名。
見他緘默不給答復(fù),李佑便跪著不起,苦口婆心。
“原本你便是主兄認(rèn)準(zhǔn)的繼位人選,故而才命叔父好生照看栽培,只可惜天不假年,他沒等到東燕昌盛,給你一個盛世來繼承。他臨終前交代皇嫂把話轉(zhuǎn)達(dá),讓我務(wù)必把你平安帶回,承繼王位,并盡心輔佐!說來可笑,我們兄弟和睦相敬互助一輩子,各司其職從未有異心,你兄長們竟半點(diǎn)沒學(xué)到!”
“母后可還好?”
“她被活生生敲斷雙腿、拔了滿手指甲,也未供出你逃亡路線,生母或許如此,而你并非她親生。她膝下僅有一公主,隨意攀附你哪位兄長都不會受這份罪!如今她人廢了,一代國母變成癱子,這份恩情你當(dāng)如何還?”
生父已去,兄長皆亡,養(yǎng)母受難,叔父成托孤重臣跪在身旁,東燕朝堂無主,難保不會再起禍亂……
月色冰冷,如李佑當(dāng)時神情,他松開擰得一高一低的眉毛,扶起李佑。
“我還她一個太平安定、繁榮興茂的東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