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逢上多事之春,艾成蕭的事一樣接一樣,蝶園里的人亦如此。
鳳兒白日里把自己埋進密文堆,入夜在賓客中游弋,不到筋疲力盡不回,以此逃避心中煩郁。公子也一樣,成天悶在關(guān)雎館,緊鑼密鼓調(diào)教新人,一為轉(zhuǎn)移精力,二是有客人相中云麒,出重金替他贖身,留下定錢,只等良辰吉日一到接他出去。這樣一來,蝶園便急需新鮮面孔吸引來客,填補少一絕色的空缺。
玉玫把這事跟鳳兒一說,她心中感慨,芳華姐弟當(dāng)時那般受歡迎,新鮮勁兒說過就過了。
云麒要走,她既因?qū)⑴c好友分別而失落,也深感欣慰。園子如此干脆放他,說明他不是艷諜,身上沒有離蠱,他是自由的,更不會落得錦葵那樣的下場。
已有買主,云麒不可再見客,鳳兒怕他無聊憋悶,便天天跟他泡在一起,畢竟相處的時日即將走到盡頭。
與女妓相較,小倌被贖身的機會少很多,云麒色藝雙絕,也辛苦賣了近兩年色相才遇得一有緣人。
“我算命好的,無人接手直到年老色衰的大有人在。”
他能看得敞亮,鳳兒跟著寬心,只是奇怪為何眼看隔天便出娼門,他卻面露幾分哀愁呢?
鳳兒歪著小腦袋問:“能出去是好事,云麒哥怎么看著不高興?”
“是好,也不好。”
這人幽怨,手里琴聲都跟著哀婉。
鳳兒不解,眨巴著她那雙漂亮眼睛,等他細(xì)言。
“好,是我與這恩客實在投緣,他也不在乎旁人眼光,誓與我相伴到老,白頭不變,難得的良人。不好,是我真真心許那人,從此再也無緣見?!?/p>
“錦哥哥嗎?”
“妹妹明知故問?!?/p>
鳳兒一個躥高,“那我現(xiàn)在就把他揪來陪你可好!你使勁兒看,看膩為止!”
云麒輕輕賞她一腦崩兒,掩口一陣笑后,人忽而羞赧上了。
“我直說了,你別笑我。我不光想看他,更想吃他。之前機緣巧合一場歡愉,那滿足滋味實在難忘,若臨走前能再嘗一回,我此生無憾。”
合著他還饞錦哥兒身子,月錢白罰了,不過鳳兒完全能體會他這心情,也動了想滿足他心愿的念頭。兄妹一場,她正愁離別禮送點什么好呢。
“你去跟錦哥哥說呀,說不定他愿意呢?”
云麒搖頭,“我去說,他肯定拒絕,我不想自討沒趣?!?/p>
鳳兒眼珠一亮,“那我替你說呀?”
云麒又驚又喜,“你去?這好嗎?”
好不好的,問了才知。鳳兒當(dāng)即拍板,甩開兩條腿找錦哥兒去也。
如她所料,錦哥兒被驚著了,沒直接回絕,而是滿面為難,抽抽著臉道:“你忘了我年前挨那頓板子了?”
鳳兒當(dāng)然沒忘,但那次是被公子堵個正著,錦哥兒才受罰,她早想好對策,“你倆來我房里偷偷行事,天知地知咱仨知,神不知鬼不覺,不就萬事大吉?”
“這不胡鬧嘛”,錦哥兒臉抽得更難看了,“躲得了旁人,躲得了影士嗎?影七可是見到雞毛蒜皮都告訴夫人,讓她知道,準(zhǔn)準(zhǔn)打爛我的腚!”
也對,怎忘了影士這茬。如此鳳兒犯了難,既想滿足癡情義兄,又舍不得青梅竹馬屁股開花。
見她犯愁,錦哥兒夸張地嘆口氣,猶豫道:“其實也不是沒法子,這事我倆偷著做不可,若是公子允準(zhǔn)便可?!?/p>
“真的?”
“騙你作甚。夫人公子罰我們,罰的是私,是偷,是隱瞞,而不是做那檔事。咱這什么地方,干那事比吃飯還尋常。小倌們受訓(xùn)我常去幫忙,親啊摸啊的,都是公子讓的,自然不用挨板子?!?/p>
鳳兒一下來了精神,“那你快去跟公子提??!云麒可后天就要走了!”
錦哥兒無奈得就差翻白眼,“為何我去提,不是你想圓他心愿嗎?該你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