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小腦袋狠狠一頓,就當是點頭肯定。
潤娘兀自倒了杯茶給自己,看著裊裊升起的熱氣,嗅了嗅雨前香茗淡淡雅香,看著鳳兒冒著汗的小臉,一字一句說著:
“之所以我還活著,因為在事發(fā)當日,我根本沒在家里?!?/p>
衛(wèi)家末代當家,共有三個孩子,大公子沉穩(wěn)博學,在研究各路諜者密文方面頗有建樹,詭諜書最后一代編撰就有他的參與;大小姐天資聰穎過人,記性好得出奇,密文幾乎過目不忘;二小姐與長兄長姐迥然不同,不學無術(shù),成日貪玩,詭諜書破譯的方法學了十年都不得要領(lǐng),卻生得一副國色天香好容貌。
這繡花枕頭二小姐,就是潤娘,衛(wèi)庭潤。
潤娘自知自己愚笨無能,在做諜者方面爹娘都放棄她了,自己努力也無用,若是憑著這副好皮囊日后進個宮,或嫁個高官大商什么的,倒沒準兒還能給衛(wèi)家出點力。
那日父親壽辰,宅子里辦酒宴,因為身份特殊,衛(wèi)家的宴席從不請外賓。
全家都在忙里忙外,長兄長姐忙不迭張羅著各種事物,小潤娘一個人雖然落了單,卻也沒閑著。
她來來回回踱著小碎步,手里繡著杏花的小手帕早被她揉成皺皺一團,時不時伸著脖子看著后門的方向,咬著肉嘟嘟的下唇一臉焦急。
她在等貼身婢女帶來一個重要的人——她的替身。
小潤娘畢竟生在衛(wèi)家,即便沒有成大事的本事,也有些小聰明傍身。為了能經(jīng)常溜出宅子游玩,她居然找了個與她樣貌聲音皆有幾分相似的替身。她偷偷離家時候,替身在家里穿著她的衣服,或蒙頭大睡,或釣魚撲蝶,遇到家人有事找她,就一頭扎進浴盆,讓婢女傳話。
屢試不爽,無一失手。
替身總算到了。
婢女手里忙著給潤娘換著粗使傭人的衣服,嘴里忙著嘮叨她:“小姐非出去不可嗎?今日可是老爺壽宴,這要是夫人公子大小姐來找您,總不能又在浴盆里泡著了事吧,夫人說不定一生氣沖進來撈您,那可就穿幫了,到時候奴婢多少瓣屁股都不夠挨板子的?!?/p>
潤娘對著銅鏡用朱砂在自己臉上涂抹著,完畢一轉(zhuǎn)身,二小姐就變成一個衣著普通臉上還有塊紅色胎記的普通女子,她抓著婢女讓她評價這身喬裝:
“看不出來是我吧?”
“您這胎記畫得惡心死了,別說看不看得出,奴婢看不都想看?!?/p>
“要的就是‘看都不想看’!”
說罷就急匆匆往外跑,小婢女拉著她又勸了起來:“小姐您送老爺點旁的不行嗎?怎的非要杏花不可?這個月份兒哪兒還有杏花?”
“我早就拜托南郊的花農(nóng)幫忙想辦法,他果真養(yǎng)出一株一直開到現(xiàn)在的,這株杏花可是我準備的賀禮!”
小潤娘掙脫開婢女的拉扯,奔了出去,嘴里還喃喃著。
“父親最喜歡杏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