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仍是高興壞了,不能抱鳳兒轉(zhuǎn)圈,便死死摟著錦哥兒笑到飆淚,胡亂叨叨,多謝錦哥兒讓他當(dāng)?shù)?/p>
您瞧瞧,這都什么話呀。
他索性徹底做甩手掌柜,將園子整個交給錦哥兒,他只管照顧鳳兒一個,說得還挺好聽。
“錦兒主外,我主內(nèi),你消停做娘娘,萬事不操心?!?/p>
鳳兒由著他去,他高興就好,他開懷就好,其它無所謂。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巧的是鳳兒同潤娘一樣也是晚上破水,當(dāng)夜也是大雨傾盆,雷電交加。
疼得快把自己姓啥都忘了,鳳兒還惦記讓玉玫出去瞧瞧,別讓公子重蹈當(dāng)年覆轍,下跪祈求整夜,他已是中年非少年,禁不起的。
“姑娘放心,錦哥兒讓公子守在門口念經(jīng),他去跪了?!?/p>
晨曦微露時,嬰啼響徹蝶園上空。
衛(wèi)家的血脈,有了新的繼承。
公子喜歡這女兒,喜歡到眼角眉梢藏不住愛意,看得方晉直眼饞,忍不住酸他。
“哎,你說她是喚你爹爹,還是喚錦兒爹爹?”
不出所料,他挨了公子一腳!
“這事我說得不算,看鳳兒咯?!?/p>
“都怪那倒霉時疫,害我不在家,不然說不定我也能蹭聲爹爹聽!”
就知道方晉心有失落,公子故意擺架子,“我是不介意多個爹疼她的?!?/p>
方晉頓時喜笑顏開,嘴巴撅長長的啄孩子腦門兒一口。
“小寶貝,你看你冰坨子爹多沒正事兒,你娘都出月子跑出去玩了,他還沒給你取個大名兒叫?!?/p>
他又挨公子一拳!
“我取了!”
“那你不早說!”
“你也沒問嘛?!?/p>
“叫啥?”
“盡歡,沈盡歡?!?/p>
“意思我懂,可為何姓沈?”
不怪方晉質(zhì)疑,鳳兒早先說過,她的孩子不論爹是誰,從她肚子里出來便該隨她姓,兩個爹都同意,這怎么又變了?
“該不是你從中作梗吧?自己生不出來,搶人家骨血冠自己的姓,老了老了你怎么還不要臉了!”
方晉奚落,公子喊冤。
“不是我,是她要的。她擇了盡歡這名才想起自己姓李,李盡歡聽著像男兒,叫衛(wèi)盡歡吧,意頭又整個變了,錦兒又想不起自己姓什么,沈盡歡好聽,就沈盡歡咯?!?/p>
方晉再沒話說,春生在門外喚他,依依不舍又啄孩子小手一口。
“真白凈,像你?!?/p>
“鳳兒也白?!?/p>
有了孩子,鳳兒還像只猢猻皮猴。
也是月子憋得太難受,她拉著錦哥兒滿城逛,這也想吃那也想嘗。
錦哥兒各種阻攔,“歡兒還要吃奶呢,這些重口東西你碰不得。”
鳳兒委屈得要哭,“怎么啦,有了歡兒,鳳兒就不重要啦?啥都可她來,我不沾辣味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哇!”
東燕辣魚館門口,她雖發(fā)著小脾氣,但腳沒往里邁。委屈是真委屈,饞也是真饞,脾氣發(fā)出去便好,一切仍為孩子考慮。
她巴巴盯著食客享受,猛咽口水,可把錦哥兒心疼夠嗆,然而他也沒轍,若是他能產(chǎn)奶喂女兒,他早讓鳳兒想吃啥吃啥,想去哪玩去哪玩!
“哥哥求你,且再忍耐一段,大不了咱讓歡兒早點斷奶,到時你讓公子把這館子盤下來,就做給你一個人吃,公子也不說二話?!?/p>
鳳兒也沒辦法,為安撫饞蟲苦了女兒,她也下不去這狠心。
一想到孩子,她忽然逛不下去了,腦子里只有女兒餓醒不見娘,哭得小臉通紅的模樣。
“回家。”
說回就回,卻在蝶園門口止步。
九玄堂大門開著,方晉采藥回來了。
一面是情郎,一面是孩子,鳳兒自知不該猶豫,可還是猶豫先去看誰。
錦哥兒洞悉她心,把她往九玄堂推推。
“如果歡兒醒了在鬧,公子早派人找咱們了,現(xiàn)下門口也沒候著的,想來無事。你且去便好,有事我再去叫你?!?/p>
錦哥兒總能讓人安心。
也是他提議說春暉苑早已空置,鳳兒有孕不便再住棲夢樓,不如他們?nèi)齻€全搬過去,遠(yuǎn)離淫聲浪語,得一處寧靜好好養(yǎng)孩子。
棲夢樓沒了金蝶娘子,關(guān)雎館也完全變成除了教習(xí)無它用之處。
春暉苑很安靜。
孩子還睡著,只是從搖車換到床上,公子保持著拍覺覺的姿勢,也睡得深沉。錦哥兒悄聲蹲到床邊,靜靜賞一大一小的睡相,不敢大喘氣,生怕擾醒哪個。
一對大手小手緊挨著,一樣的白,一個長指伸直,一個緊緊蜷攥。錦哥兒輕輕湊上自己的手,發(fā)現(xiàn)跟公子比起來,他這就是耙子。
正無聲自嘲,女兒小拳頭忽然伸展開,指頭搖晃幾下,落在白茅與草耙之間,再沒握回拳。
錦哥兒瞳仁一震,抽回自己的手,再細(xì)細(xì)看那兩只。
除了大小,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