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是大白天?!鄙蚯嫔n手指虛點在沈念的鼻尖,“朕看你是嫌朝里參你一本的人還不夠多。”
那些御史大夫每天都能就著安寧公主的放蕩驕橫寫上一大本折子,以往沈擎蒼看看就過了,醒來后看到御史參她強搶民男,將榮國公府上的庶子都搶回了府,越來越生出一股郁氣來。
好哇。
不想照顧朕了,竟是回去玩新面首了。
晉仁帝越想越不對味,這才有了今日的上門。
沒人知道,除了中毒的當(dāng)天,沈擎蒼一直清醒著。雖然無法睜開眼,身體也無法動作,但他意識清明,白日里宮中殿里的事情對話,他都能聽得見。
包括安和私下里的小動作,包括王守德的忠心耿耿的照顧,當(dāng)然也包括安寧這個轉(zhuǎn)了性子變得奇怪的妹妹的行為。
喂藥,親他,將他的床占為己有,一樁樁一件件,起先沈擎蒼恨不得醒過來掐死這個女人,但一天天過去了,他卻習(xí)慣了她的陪伴。
這女人遇事沉著冷靜氣場不輸于他,與安和吵架有理有據(jù)一肚子壞水,沒人時又如同小貓一般隨性恣意,偶爾還會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沈擎蒼一時竟不知是自己以前看走了眼,全是她的偽裝,還是這具愚蠢卻明艷的皮囊里,早已換了個人。
沈擎蒼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眼前同父異母的妹妹,似乎想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她靈魂里去。
然而尚未痊愈的身體在這時卻開始掉鏈子。
“咳、咳咳……”
沈擎蒼摀住嘴,王守德連忙將干凈的錦帕呈了上去,沈擎蒼接過帕子,悶悶地連咳了許多下,才停了下來。
沈念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小德子,擺駕回宮吧?!?/p>
沈擎蒼覺得自己今日過來便是個錯誤,這個女人,再過不久就要被他送走和親,公主身份她唯一的利用價值,這也是他留她一命的唯一原因。他不可能因為她幾日不成體統(tǒng)的照顧,就心軟放棄。
王守德扶住輪椅的把手正準(zhǔn)備推著自家主子離開,手下的輪椅竟怎么也推不動。
“急什么!”
沈念抓住了輪椅的另一邊,皺眉道,“這會兒是日頭最盛的時候,匆匆忙忙回去,中了暑氣如何是好?”
“皇兄不愛惜自己就罷了,傷了龍體,臣妹可是不依的!”
笑話,她還指望晉仁帝身體恢復(fù)地快一些,龍氣更盛一點,走持續(xù)發(fā)展道路,怎么能讓他病還沒好就又倒下?
可憐的晉仁帝并不知道,此刻在沈念心中,她已經(jīng)被劃撥為了屬于她的物件。
他只覺得不知哪里吹來一股風(fēng),吹得他胸中的郁氣都消散了幾分。
“小德子,叫人把趙太醫(yī)領(lǐng)來給皇兄問診熬藥,皇兄先在本宮這兒歇一歇?!?/p>
沈念接過輪椅,推著沈擎蒼往另一個方向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過頭吩咐,“對了,順便讓工部撥點冰過來。暑氣這么重,皇兄可不能被熱壞了?!?/p>
十分順理成章,理所當(dāng)然。
晉仁帝:朕,一個行走的提冰機。
注*裈(kun),起始與兩漢時期,是一種合襠褲,類似于現(xiàn)在的燈籠褲,上束至腰,下長及踝,褲腳之處用細(xì)帶束扎,以便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