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公主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駙馬,她艷麗的面容灰敗不堪,捂著肚子連連后退。
“韓承君!我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
她大叫。
“孩子?呵!鬼知道是誰的!”她卻聽見心愛的駙馬這么對著她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惡心你?”
小腹?jié)u漸涌起疼痛讓安寧不安起來,她求韓承君給她叫宮婢叫穩(wěn)婆,韓承君卻換了一張她從未見過的漠然面容看著她,毫無動作。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令我做嘔,我又怎么可能會讓這樣骯臟的孽種出世?”
一只腳碾在了她的肚子上。
小腹不斷絞緊的疼痛讓安寧漸漸失去了意識,留在腦海中最后的一幕便只有男人冷漠嫌惡的一雙眼,和一群朝著她撲上來的侍衛(wèi)。
“當(dāng)年你瞧不起我侮辱我至斯,如今我便站在萬人之上,將你碾死?!?/p>
這便是原主的一生。
她為惡在先,最終得了這樣死不瞑目的下場,似乎便是咎由自取了。
沈念抬起手,撫了撫胸口。
薄薄的香云紗從腕間滑到手肘,露出其下纖細(xì)若牛奶般光滑雪白的手臂。
據(jù)那石頭所言,她能投身的都是壞運纏身的人,這樣的人往往毫無氣運可言,不被天道喜愛,更是容易成為被人嫌惡的對象。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夠取而代之。
胸中似乎仍舊回蕩著一股屬于死去安寧公主的怨氣,她一生驕傲,卻栽在了一個面首身上,一尸兩命,連死都不甘心。
她恨韓承君的無情,也恨自己的失敗。
沈念輕嗤一聲,伸出手去夠旁邊小幾的鏡子。
堂下一直候著的侍女捕捉到了主子的動作,連忙跑上前,舉著鏡子奉在了沈念面前。
唔。
桃花眼,秋波眉,櫻桃檀口,美艷張揚。
沈念又摸了摸臉頰,感受到肌膚的滑膩柔嫩,才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安寧公主倒是生的一副好樣貌,雖然不及自己原來的一半,但還算看得過眼。
她本乃天狐*一族,天生魅惑,族人化形后個個都是美人,后來拜師修習(xí)媚術(shù),容貌更是愈發(fā)妖嬈嬌媚。師父踏破虛空后,她便是天淵界三族中第一的美貌。
修道便是修心,對于沈念而言,對于自身美貌的執(zhí)念比什么都強(qiáng)。
用以前師父對她那些道侶的話來說,便是天塌了,也給老娘頂起來。要是塌下來砸壞了我的臉,這天老娘也要捅出一個窟窿來。
沈念深以為然。
在她心里,男人的追求還比不得煉出一顆塑顏丹來得讓她開心。
畢竟,前者手到擒來,后者可還需費點力氣。
沈念端詳著鏡子中明艷動人的臉。
鏡子里,往日屬于安寧公主散漫的眼神此刻早已變得銳利,讓整張臉從糜頹變得生動起來。
沈念的目光穿過鏡子,似乎透過自己,看向另一個屬于這張臉的主人。
她似乎在說,我恨!我很!
修道之人講究因果循環(huán),她既然借用了安寧公主的這具身體取而代之以求復(fù)生,便總要還她些什么。
雖說那石頭曾言這些身體原本的魂魄早已消散,沈念卻不會失了自己的原則。
放心吧。她望著鏡子里嬌麗的容顏,撫了撫胸口。
你的恨,我知道了。
似乎聽到了她的保證,沈念胸中那股令人煩悶的郁氣漸漸消失。她感覺到,這具身體此時此刻,才是完全的任她掌控了。
沈念揮手讓侍女放下了鏡子,接過另一旁侍女奉上的茶,淺飲了一口。
理清記憶后她才想起,剛才被她不耐煩打發(fā)走了的,似乎,就是這個世界的所謂主角,韓承君?
看來現(xiàn)如今,她已經(jīng)把這個麻煩接到了身邊。
沈念并不打算立刻召見他。
如今距離這個主角成事還有幾年,她有的是時間陪他玩。
此刻她打算做的,卻是另一件重要的事。
安寧公主沒腦子,她卻有。
修真界一向以實力為尊,沒實力的人要想活下來,就得找個好靠山。
這里不是修真界,但身份權(quán)利的重要性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她的身份敏感,想要在這個世界過得滋潤,最好的辦法當(dāng)然是——找個好靠山。
“備馬,進(jìn)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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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天狐:“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即與天通,為天狐。 ”——《玄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