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煙云8
日頭已不知在什么時(shí)候開始西沉,半天的流霞溢彩斑斕,天空像是打翻了顏料碟子,嫣紅、明藍(lán)、翠粉……霞光從窗隙間落在少女臉上,像是籠上了一層星輝,連那頰上極細(xì)幼的絨毛都鍍著光。黎錚坐在床邊,伸手輕撫那張秀美的小臉,她睜開眼睛,恰看到男人的臉籠在逆光里,神色看不分明,只一雙眸子亮得驚人。
“醒了?”
瑤姬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這樣的對(duì)話熟稔流暢,似乎他們之間已有過無數(shù)次廝磨纏綿,和蘇醒過后的撫慰。
“嗯?!彼p聲回答,嗓子因?yàn)樯胍魈秒[隱發(fā)疼,黎錚給她遞了杯茶過來,她伸手接過,溫度不熱不冷,剛剛好。
“我讓人送了大姐的衣服過來,她和你身量差不多,應(yīng)該合適。”一邊說著,黎錚一邊起身去拿衣服,瑤姬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啜著那杯溫茶,聞言忍不住看了扔在地毯上的衣裙一眼。
那襟衫已經(jīng)被揉得不成樣子了,銀紗裙倒是不顯狼狽,只是下擺不知什么時(shí)候扯出了一條大大的口子。想到之前那些荒唐的畫面,饒是她自詡經(jīng)的多見的多,也不由頰上發(fā)燙,強(qiáng)忍著臉紅的沖動(dòng)問黎錚:“那……小衣小褲怎么辦?!闭f到這里,頰上終究還是暈紅一片。
黎錚恰回頭看著她,見到那眸光盈盈,一張小臉上仿佛明珠生輝,心中便是一動(dòng),想說那便不穿了,到底憐惜她臉皮薄,柔聲道:“我已讓人送了新的過來?!?/p>
“怎么他也知道了,你也知道了,大姐也知道了,我們的事……”
她話未說完,黎錚走過去捉住她的小手:“你管大姐叫什么?”
“大姐呀,”瑤姬不解,待見到他眼中的笑意,不由一窘,強(qiáng)自嘴硬,“我,我并不是因?yàn)槟悴沤写蠼愕模緛砭鸵恢边@樣稱呼……”
“好,”黎錚也不與她爭辯,又道,“你什么都不必?fù)?dān)心,有我在?!?/p>
他說得平平淡淡,并不是慷慨激昂的海誓山盟,但瑤姬沒來由地就是覺得這個(gè)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她踏上的是一條荊棘路,便絲毫也不覺艱險(xiǎn)。
只是想到遠(yuǎn)在英國的大姐孔瑜,那一顆熱炭團(tuán)似的心里像被塞進(jìn)了冰雪,瑤姬只覺又苦,可又克制不住地甜。
她這腔愧疚卻也不好向黎錚言明,男女間的心思本就不同,況且黎錚同樣也做下了背德之事,他肯付出若斯,難道要瑤姬告訴他,因?yàn)槔?duì)大姐孔瑜,她心里有著退縮?只得裝作無事地穿好了衣服,站在西洋大穿衣鏡前整理頭發(fā)。
傭人送來的是黎媛的一件新衣,今年開春才做的,并沒有上過身。只是她腰身比瑤姬要寬,銀紅海棠的旗袍穿在瑤姬身上,虛虛地籠著,倒有一種異樣的婀娜。黎錚看她把滿頭烏發(fā)束起來,松松地打了一個(gè)辮子,走過去替她理了理耳邊碎發(fā),低聲道:“我第一次見你穿旗袍,便覺得好看。 ”
瑤姬聽他這樣說,便知是在帥府的那晚。就是在那一晚,他們捅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雙方的心事都昭然如揭,她不由心里更亂,黎錚見她不說話,俯下身要親她,卻被她拿纖纖玉指攔住了唇:“……不行。”
黎錚一頓,黑瞳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微芒,他笑了笑:“好,不親?!眳s伸舌在指尖上舔了一口。
瑤姬只覺那濕熱一觸而過,待反應(yīng)過來時(shí),黎錚已施施然直起了身,他理理袖口:“走罷,晚上還有大宴。”——眼中卻是抑不住的笑意。
瑤姬忍不住哼了一聲,鼓鼓腮幫子:“走就走?!?/p>
他們自然是分開走的,黎媛早差了傭人來接瑤姬,因晚上的大宴才是正宴,關(guān)府里正是最熱鬧的時(shí)候?,幖б贿呁皬d走,一邊聽人議論:“黎少晚上要來,怪不得許多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