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舒走后沒多久,天上便下起了雨,一開始雨勢不算大,等到天黑之后,雨幕滂沱,已是傾盆如注?,幖Π验T窗都關(guān)好,春天下這樣大的雨,總教她覺得奇怪,她不由想到臨崖來的那天晚上,也是電閃雷鳴,狂風(fēng)呼嘯。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她睡著之后,總覺得門板在喀拉作響,可是打開門一看,外面什么都沒有。如是再三,瑤姬什么睡意都沒有了,披著睡袍坐在床上,一時(shí)間心浮氣躁。
沒過多久,似乎又傳來了喀拉聲,她不想起身——大概是狂風(fēng)造成的聲音,又坐了半分鐘,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又一次穿上拖鞋往外走。
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狐貍正蹲在門外,渾身的毛都被雨水打濕透了。他比上一次還要狼狽,原本該是潔白無瑕的毛皮卻黑一塊灰一塊,也不知是在哪里折騰過,臟兮兮的,讓他看起來就跟只流浪狗一樣。而他蜷起來的后腿正滲出血色,被打濕的毛虬結(jié)在一起,愈發(fā)顯得可憐。
“嗷~”臨崖原本正專注地?fù)现T板,見屋內(nèi)毫無反應(yīng),都要絕望了,此時(shí)房門打開,他再也忍耐不住,飛撲上去就抱住瑤姬的腿,腦袋擱在那截露出的光潔小腿上不斷磨蹭,喉中嗚嗚叫著,仿佛一只受了傷的小獸,聽得瑤姬心疼不已。
“你跟誰打架了?”她把狐貍揪起來,顧不上他身上的臟污便抱在懷里。
臨崖被凍得直打寒顫,連忙朝瑤姬懷里又縮了縮:“麻雀精、蛤蟆精、菜花蛇,還有一條地狼……”他委屈兮兮地告著狀,說到一半想起來,連忙驚慌地巴住瑤姬的手,“我我我我我,我能化形了!”
瑤姬:“……誒?”原來你還不知道你能化形?!
意識(shí)到自己錯(cuò)怪了臨崖,笨狐貍自然又重新回家了?,幖冉o他包扎傷口,聽他說自己離開之后的遭遇。
原本臨崖追著麻雀精跑遠(yuǎn)之后,遭到了一群小妖的圍攻。那些小妖本是奈何不了他的,誰知他竟然遇到了一條地狼,地狼生性兇殘,常有食妖之舉,臨崖又是出身高貴的青丘九尾,自然被地狼當(dāng)成了盤中餐。
一番苦戰(zhàn)之后,他后腿受傷,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毫無征兆地化作了人形。好在他和地狼戰(zhàn)斗的地方是野外,他身無寸縷,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縮在山林里過了兩晚,恢復(fù)妖身后方才一瘸一拐的回來。
瑤姬聽他說完了,滿臉驚愕:“所以……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huì)化形?”
“當(dāng)然不知道,”臨崖耷拉著耳朵,“從我成年之后已經(jīng)過了幾十年,從來都沒有化形成功過,連我娘都不知是何緣故,所以后來……”
“后來什么?”瑤姬敏銳地發(fā)問。
他頓了頓,看到瑤姬了然的眼神,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只得乖乖道:“后來我娘為此卜了一卦,算出若我想擺脫這種奇怪的狀態(tài),唯一的機(jī)會(huì)是去找御妖師一族這一代的傳人。”
“卜卦?”
臨崖點(diǎn)頭:“我們青丘九尾擅長制造幻境,還精通占卜之術(shù)。我娘是族中最杰出的占卜師,她卜出的卦從未有錯(cuò)?!?/p>
難怪這笨狐貍死活要賴在這里,瑤姬暗自點(diǎn)頭,那晚他忽然化形,莫非是受自己的影響?
臨崖顯然也想到了這點(diǎn),眼巴巴地看著瑤姬:“人類,不不不,扶,扶姑娘,”他一臉討好,“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的,很乖很乖!”
瑤姬只覺好笑不已,她心里已打算讓臨崖留下了,嘴上還要拿喬:“很乖?那你表現(xiàn)給我看。”
這狐貍哪知道該怎么表現(xiàn),想了想瑤姬平常的舉動(dòng),要不……幫忙擦桌子?他打定主意,顛兒顛兒地就跑到流理臺(tái)前,蹦上去想叼住那塊抹布。只是他被地狼咬了一口,走起來一瘸一拐的,腳下一個(gè)不察,就要臉朝下的摔倒。
瑤姬不忍直視,只聽嗷的一聲,地板發(fā)出和肉體親密接觸的悶響。她再定睛一看,四仰八叉撲在地上的狐貍竟變成了一個(gè)男人,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大概是腦袋被撞蒙了,還趴在地上反應(yīng)不過來。
瑤姬:“……咳,需要我借你件衣服遮遮嗎?”
臨崖聽到她的聲音,條件反射摀住下體,又意識(shí)到自己現(xiàn)在是臉朝下,兩只手慌忙蓋在窄臀上:“女流氓!不,不許看!”
瑤姬恨得牙癢癢,究竟你是流氓還是我是流氓,正欲上前一步,這笨狐貍又嗷嗷叫起來:“不要過來!不許玷污本大爺?shù)那灏?!?/p>
聽了這話,她再忍不住,一腳踢在了臨崖光溜溜的屁股上:“蠢貨,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