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七點的時候醒了一次,說要喝水,我把藥也給他送過去了,他吃了就睡了?!表n阿姨絮絮叨叨的,雖然話語啰嗦,但處理得確實妥帖。她在董昀家干了四五年,雖然只是家政阿姨,也算是董昀為數(shù)不多的親近之人了?,幖c了點頭,準備去洗漱,韓阿姨又說,“先生說樂小姐你昨晚肯定沒回去,囑咐我給你做飯,樂小姐,你和先生的關系可真好?!?/p>
瑤姬聽了這隱含試探的話,不過一笑。自己這么累死累活的,董昀要是沒點良心,那還有沒有天理。等她打理完畢,早飯也已經(jīng)擺在了餐桌上?,幖Ю_椅子坐下來,還沒喝上第一口粥,門扉一響,董昀走出了臥室。
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由專人手工制作的襯衣皺巴巴的裹在身上,扣子散開了兩顆,隱隱約約的露出了遮掩其下的鎖骨。頭發(fā)也沒梳,有兩根不甚服帖的短發(fā)微翹著,看起來又滑稽又可愛。
瑤姬忍不住一笑,還沒說話,董昀就皺著眉說:“你昨天怎么不給我脫衣服?”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又有輕微的潔癖,像這樣衣服也不脫,澡也不洗就睡覺的狀態(tài),實在是有違他的生活習慣。
瑤姬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是個成年男人?!弊屗o董昀脫衣服,保姆也不帶這么干的。
董昀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只是他嘴上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莽撞了,渾若無事地去了盥洗室,打理完畢后坐在瑤姬對面,伸手把裝著煎吐司的盤子推到瑤姬面前。
瑤姬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就算是賠罪了?”
“什么賠罪?”董昀裝傻,見瑤姬挑眉,他撇了撇嘴,拿起吐司來細細地吐好了番茄醬,又用叉子方方正正地切成四塊遞給瑤姬,“喏?!?/p>
喏什么喏,瑤姬真想揍他,好好地說句抱歉不就完了,非要這么別扭地討好自己,虧他還記得自己吃吐司一般涂番茄醬,不是沙拉醬。
他這糾結(jié)的個性瑤姬早就熟悉了,可以說,除了董昀的父母,再沒有人比瑤姬更了解他。在外人面前總是強勢冷淡又能干的董大設計師,其實是個連自理能力都很缺乏的傲嬌家伙。
瑤姬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跟著董昀出差,因為臨時要給朋友匯一筆款,在合作方面前縱橫捭闔的董大boss一臉為難地盯著ATM機看了半晌,故作平淡地咳了咳問瑤姬:“這個,要怎么用?”
瑤姬:“……”Boss,你前二十六年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除去這些不說,在工作上董昀確實表現(xiàn)得很出色,他是個對合作伙伴和下屬要求極嚴的人,事務所上上下下,除了瑤姬,其實都很畏懼他。與之相對的,他對自己更是到了嚴苛的地步。高燒燒到38.9還要去上班,雖然董昀說是因為瑤姬讓他趕過去,但瑤姬知道,就算自己沒打那個電話,他也會掙扎著去事務所。
這會兒吃完了早餐,董昀放下刀叉:“你慢用,我先忙去了?!?/p>
瑤姬嘆一口氣:“燒退了沒?”
男人伸手一摸自己的額頭,斬釘截鐵回答:“退了。”
瑤姬忍住額角的抽搐:“拿體溫計再去量一次。”
董昀想反駁,對上瑤姬高挑的眉,只好默默地去拿體溫計。好在他確實是退燒了,瑤姬又看著他吃了藥,讓韓阿姨拿毛毯來給他裹上,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太勞累,才拿上自己的東西下了樓。
海市寸土寸金,瑤姬租住的小公寓自然不是在董家這樣的好地段,一路換了兩趟地鐵一趟公交,她才一身疲憊的回了家?,幖дJ床,昨晚上沒睡好,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她還是洗了澡決定睡個回籠覺。
這一睡就睡到了夜里十一點,瑤姬是被餓醒的。她極力無視咕咕亂叫的肚子,翻了個身正準備繼續(xù)睡,手機的來電鈴聲驟然打破了一室安靜。
這鈴聲是專屬于董昀的,瑤姬拉起被子蒙住腦袋,很想當做沒聽見,可惜鈴聲執(zhí)著地響著,響了足足一分多鐘,瑤姬只好接起來,起床氣讓她的聲音里滿是煩躁:“大半夜的,你還讓不讓人活了?保姆也有休假的時候啊?!?/p>
那頭的人頓時一窒,大概是沒想到劈頭蓋臉地被罵了一通,過了半天,董昀的聲音才猶猶豫豫地響起來,竟有點委屈的感覺:“……瑤瑤,我家被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