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了，病得很重，馬上就要死了?！睆?zhí)┱鞯哪樕?，流露出一種似惆悵又似茫然的神情，“我想過要殺她，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快要死了… …”

“你說我沒辦法停下來，但我已經(jīng)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xù)了?！?/p>

夜風(fēng)嗚嗚的吹過，夏日的夜晚并不冷，但在這風(fēng)掠過樹梢時，竟有一種難言的蕭瑟。

“臨淮，”張?zhí)┱鞯途彽卣f，“我會收手的，幫幫我吧?！?/p>

“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幫我把案子掩過去，你如果想抓我，在我殺那個理貨員之前就把事情捅給警察了?！?/p>

瑤姬一直悄無聲息地藏在灌木叢后，聽到這里時，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驚愕。在第三具棄尸被發(fā)現(xiàn)之前，楚臨淮就已經(jīng)知道張?zhí)┱魇莾词至耍?/p>

所以他才會出現(xiàn)在棄尸現(xiàn)場，在警方，在尸體的第一發(fā)現(xiàn)人之前。

這背后意味著什么，讓她腦子里混亂不已。如果張?zhí)┱鳑]有說謊，那么楚臨淮就是放任了超市理貨員王某被殺的幫兇。

“我為什么要幫你？”楚臨淮淡淡道，“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包庇你?！?/p>

“所以……你這是拒絕？”

似乎沒有聽出張?zhí)┱髟捯衾锏暮猓脚虾?，毫不猶豫回答：“沒錯?！?/p>

“好啊，好……”張?zhí)┱骼湫α似饋?，“楚臨淮，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難道你以為今天來了，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他把手伸進懷中，竟然拿出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就對著楚臨淮：“我已經(jīng)殺了五個人，再多你一個也無所謂?！?/p>

“你不會殺我的，”楚臨淮笑了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張?zhí)┱饕徽?，只見他抬起手指了指腕間的表盤：“看看現(xiàn)在是幾點？”

咔擦，無聲的轉(zhuǎn)動里，時針正好指向了十二這個數(shù)字。

“7月8日，這是你母親拋棄你的那一天?！?/p>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遲到，又為什么要跟你廢這么多話。他含笑的眼眸里，似乎就藏著這樣的譏誚和冷嘲。

“你不會停下來的，泰征。因為你還要殺一個人，不是警方推測的7月12日，而是今天。7月8日，她是你的最后一個目標(biāo)。”

頓了頓，楚臨淮含笑開口：“你的母親。”

母親……

這兩個字如同一個魔咒，張?zhí)┱鞯穆曇舳溉患饫饋恚骸昂f！”

他握著槍的手劇烈顫抖：“你胡說！胡說！胡說！那個女人，賤人、婊子……”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思維似乎也越來越混亂。

他看到了，那個女人躺在病床上。她老了，也快要死了。拋棄他的時候，她是那么的年輕美麗、冷酷無情。她看不見他的眼淚，也聽不見她的哭喊，所以她現(xiàn)在是遭報應(yīng)了吧。

未婚生下患有癲癇的兒子，又將其拋棄，再婚之后，她的那些兒女到了現(xiàn)在，也沒誰來看她。

他是暢快的，甚至想放聲大笑。如果，站在病房外，他冷冷地想，如果她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他會原諒她嗎？

唇邊綻放出冰冷的笑，不，不會。

因為只有殺掉你，我才能獲得解脫啊，媽媽。

“楚，臨，淮！”

飽含著恨意的話語一字一頓地從齒縫間迸出來，張?zhí)┱魈鹆藰尶冢骸盀槭裁?，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以為自己很高尚，比我正常？”

“不，你就是個怪物，跟我一樣的怪物！”他瘋狂地大笑起來，“你比我更殘忍，比我更可怕，那些人是怎么罵你的，還記得嗎？”

“沒人要的小瘋子，連顏色都分辨不出來的怪物！你是個怪物，你天生就有病！”

嗚嗚嗚……清冷的風(fēng)吹過，楚臨淮沒有說話，他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凝定的石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zhí)┱鳢偪竦匦χ?，握著槍，扣下了手中的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