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風卻毫不理會，繼續(xù)道：“女方我也考慮好了，若語就很合適。打算讓你成親的時候，你嫂嫂就試探過若語的意思，她沒有不樂意的。親事眼下就可以操辦起來，趁我還能動，還能看著你成親?！?/p>

一番溫言，句句都是為弟弟考慮，何其苦心。戚子遠的心里，卻像是有一只大手揪扯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手終于顫抖了起來，手掌攤開，全是血痕。他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冰冷的石板上，那冷意幾乎滲透到了骨髓里。

“大哥……恕子遠，不能接受?！?/p>

“是為了那個女人？”戚子風很平靜。

“她給我過一只玉哨，是我用來聯(lián)絡她的東西。我們分開的時候，玉哨還在我身上，但我不能確定還沒有別人有同樣的哨子?！?/p>

“大哥身上的傷我也看過，確實很像她所為，她練的是素娥道獨門功法《素女經(jīng)》，素娥道中，只有歷任圣女才有資格修習。”

青年的聲音冷靜依舊，這半個月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翻來覆去地思考這件事。所有的矛盾，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那個千夫所指的人，可他不曾懷疑過她，除非她站在他面前，親口告訴他，戚子風就是她偷襲的，他才會相信。

“所以呢？”戚子風說，“你憑什么相信不是她做的，在這么確鑿的證據(jù)面前，你讓我，讓所有人如何相信不是她做的。”

他的聲音里，終于有了一絲怒意：“你要告訴我，是因為你信任她，你相信她的為人，是因為你愛她？！”

“子遠，你知道我對你多失望嗎，你知道我為什么對你失望嗎？不是因為你輕信一個聲名狼藉的妖女，哪怕看到親生兄長性命垂危也不動搖，而是你根本就忘了，你到底是誰，你的身份是什么！”

“你是蘭亭山莊的二公子，是正道俠士，你的背后，有我們戚氏百年基業(yè)！”

戚子風猛地喘了一口氣，失望和憤怒溢于言表。已經(jīng)很多年了，他不曾這樣嚴厲地斥責過弟弟。

弟弟從小就是個乖巧的孩子，勤學穩(wěn)重，刻苦聰慧，他是不世出的劍道天才，小小年紀就有出眾成就?？善葑语L并不曾期望過他給戚家?guī)矶啻蟮臉s耀，一個兄長的愿望，不過是盼著弟弟能平安長大，快活無憂。

只是世事弄人，就連這樣一點愿望，也實現(xiàn)不了了。

“你告訴我偷襲的事不是她做的，那好，我相信你?？赡汶y道還要告訴我，你要放棄一切，和一個放蕩無行的妖女在一起？！你可以付出所有，那她呢？你相信她，這么多天過去了，她做過什么？什么都沒做！”

“子遠，我是你的親哥哥啊……”他深深地嘆息著，嘆息聲中，仿佛是哽咽，“你不明白選擇了她意味著什么，武林公敵，江湖之恥，你什么都會沒有，什么都得不到……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戚子遠沒有說話，他只是跪在地上，如同一尊凝定的雕像。

“你下去吧，”戚子風說，“我要休息了，婚禮……就定在五天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