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佛門遁法不及道門,是以她一招之后便急著脫身,本以能如前一般逃出生天,卻不想竟被行思追上,再無求生之機(jī)。
心中憤恨之下,她一口血箭噴出,內(nèi)中隱有金石之音,直撲行思面門。與此同時(shí),身上卻是刺骨劇痛,重重跌落在塵泥中,幾根降魔杵兜頭打來,她不覺喉頭—甜,險(xiǎn)些又嘔出一口鮮血。
“尊者,”那十幾個(gè)趕來的兵士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手上使力,生怕瑤姬叉逃了,“可要拿鎖鏈穿了這逆賊的琵琶骨。”
此時(shí)行思也已飄然落地,指間拈著兩根銀針,將手一捏,碎作齏粉。兵士口中的鎖鏈并非凡間所用之物,其上刻有經(jīng)文,將其穿入犯人琵琶骨后,便可束其修為,致其再不可逃脫。
因而他看了瑤姬一眼,見這少女一身青衫上盡是塵土,鬢發(fā)散亂,臉兒雪白,唇邊隱有血痕,只是容色竟愈發(fā)奪人眼目。
他淡淡將視線移開,口宣佛號(hào):“出家人慈悲為懷,更不可肆意折辱于人?!?/p>
隨即徐步上前來,將壓在瑤姬身上的幾根降魔杵揮開,一只修長大手在眉間輕輕拂過,瑤姬只覺四肢百骸如有熱流涌過,再要掙扎時(shí),卻是一絲一毫修為也無。
她不由氣極,心內(nèi)把這賊禿罵了百八十遍,說什么出家人慈悲為懷,還不是遍身殺孽,手染鮮血。
只是佛門修士原本就不同凡間那些普通和尚,又因百年前那一場道佛之爭,道門在遭遇傾覆之禍后,又在天子的一紙“滅道令”下被朝廷和佛修趕盡殺絕。但有佛修遇著道修,休說慈悲,便是將其折磨致死,也無一人多說一字。
她如今被冠著逆賊之名,一旦被捕,也是當(dāng)場就能處死的,可行思只將她修為封住,方對(duì)兵士道:“事已成,即日便返回東都?!?/p>
瑤姬聽得東都二字,唇邊綻出一抹冷笑:“可是要將我拿至誅魔臺(tái)上處死?大師真是好算計(jì)?!薄按髱煛币辉~,端的是譏誚非常。
行思并不答她的話,而是吩咐兵士取出療傷丹藥,又拿水囊來,一只手?jǐn)X住她下頜,將丹藥喂她服下?,幖П静幌氤?,可她死撐著咬牙不松口,行思只微一使力,便將兩瓣櫻唇啟開,喂了清水和藥下去。
服完藥后,又拿巾子與瑤姬擦臉,瑤姬冷聲譏嘲:“出家之人,且與我這女子動(dòng)手動(dòng)腳,好不羞恥!”
侍立一旁的兵士聽著大怒:“放肆!尊者豈是你能攀咬的!”
行思也不惱怒,他原生得俊美非常,不似個(gè)僧人,反倒如一介貴公子,聞言淡淡一笑:“眾生于佛祖眼中俱是一般,既能為男子裹傷,何妨喂女子服藥,若檀越不愿,貧僧再不如此便是。”
瑤姬本不是尖刻之人,聽了這番話,又不好再出言譏諷,只得在心里暗罵這和尚虛偽。
這虛偽的和尚卻是真的不像其他佛修一般,一旦抓著個(gè)道修,便百般折辱,反倒是好生照管她?,幖煌负蜕行闹兴?,眼看著他們乘船逆流北上,一旦進(jìn)入東都,她可就真的身陷囹圄了,將牙咬一咬,決定孤注一擲。
這天行思正在船艙中打坐,忽聽艙外腳步聲惶急,負(fù)責(zé)看管瑤姬的兵士推門而入,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不好了尊者,那逆賊忽發(fā)急癥,已是氣息微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