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隕落了,天府宮要收他為徒,那時他茫然失措,在廣陽真君的半勸半迫之下,只能改投了門墻。原本以為這也算是好事,畢竟天府宮的盛名修真界無人不知,誰料便是噩夢的開始。
洗筋伐髓、重塑肉身、洗禮、修外人看來,師門對他無比看重,他的修為打從入廣]后就一直在增長,但只有顧滄海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樣的折磨。
他們,在改造他的身體。
所謂的洗筋伐髓,實則是用一一種特殊方法將他的經脈血肉完全改變,這讓顧滄海無時無刻不承受著痛苦,不止是肉身,連神魂都好像在被利刃一刀一刀地割下來
或許是這些折磨激發(fā)了他的靈性,慢慢地,他想起了一些自己曾經遺忘的事。他感覺到自己的神魂里,有一塊極小的碎片正日漸復蘇。
顧滄海將之瞞了下來,他早已明白,天府宮收他入門是別有所圖,甚至連當初師父的死,可能都另有內情。
但他不能質疑,更不能表露出分毫異樣。他太弱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只有找到那個撬動一-切的支點,才是他擺脫枷鎖之時。
風駿他的視線凝聚在那頭巨獸的身影上,你會讓我的愿望實現(xiàn)嗎
他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這個人合作,他分明是應該恨他的,因為那些枷鎖,讓他永生永世都無法得到自由的枷鎖
讓他的性命、他的身體、甚至連他的思想都操之于人的枷鎖,就來自于他。
他這一生,不,他這許多世,僅有這一次,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操控,做出了出自本心的決定。
不再猶豫,顧滄海目中一凝,碎片被他的法力鼓蕩,以更快的速度朝令牌飛去
廣陽真君心道不好,果斷捏碎了滑至掌心的玉符。
就在玉符破碎的一——剎那,巨獸的身影忽然僵住了。
他龐大如同小山的身軀轟然坍塌,口中溢出鮮血,厲嚎聲中,高空中如落血雨
“怎么回事!”
令牌的虛影開始搖晃,兩張陣圖間的距離越來越短,似乎因為巨獸支撐不住,令牌竟緩緩朝顧滄海所在的陣圖傾斜。
你做了什么!
顧滄海的面上終于露出了驚容,他的肉身已經成了最適合的容器,所以哪怕他不愿意,若風駿守不住平妖令,平妖令也會主動投進他的神魂,屆時便萬事休矣。
你不是比我知道得多得多”廣陽”
真君緩緩地笑了,怎么現(xiàn)在又慌了。
靈光微閃間,顧滄海想到了那個可能難道是瑤姬出事了。
可她的身邊應該有風駿的人,無論如何,風駿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才是。
他知道天府宮一而再再而三地攻擊瑤姬是為了削弱風駿的力量,不僅是因為她是風駿的死穴,更因為當初平妖令的碎片同時沉睡在他們二人的神魂中,讓他們同生共長,哪怕如今碎片剝離,若瑤姬受了傷,風駿也會變弱。
所以現(xiàn)在顧滄海只覺一顆心無可避免地沉了下去。巨獸的口中,鮮血狂涌而出,他眼睜睜地看著令牌離自己越來越近,卻因為被縛陣中,連躲都躲不了。
我掙扎兩世,最終不過徒勞。
顧滄海絕望地閉上了雙眼一一
忽然,他聽到厲嘯再次響徹天地。
巨獸伸出利爪,竟緊緊握住了即將脫出的平妖令。他的身體開始崩解,血肉一寸寸地剝離,在突破世界法則的力量下,縱使他是這塊令牌的主人,也無法將之掌控。
但他毫無猶疑,利爪緊緊地握著,在迸射的銀芒中,鮮血仿佛將天地都染得一片赤紅。
你,你們”巨獸咬著牙,發(fā)出了至今為止的第一道聲音
竟敢傷害瑤瑤?!?/p>
你們一一竟敢傷害她!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