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丫奉甄珠的命令,一大早來崔府給世子送東西。
仆人引她進了書房,翠丫偷偷抬眼,見崔恪坐在書案后的檀木椅上,面容蒼白,眼瞼青黑,似是一夜未眠。
翠丫按規(guī)矩行了個禮,崔恪掃她一眼,目光掠過翠丫手上的一方錦匣,啞聲問:“她叫你來什么事?”
翠丫態(tài)度恭謹,“娘子命奴婢給世子送些東西。”
崔恪用指節(jié)叩了叩書案,示意翠丫把匣子送上。
翠丫躊躇一會兒,回想起甄珠交代的話,咬了咬牙回話:“娘子說,奴婢得一件一件的交給世子?!?/p>
說著打開錦匣,翠丫拿出一疊銀票遞到案上,小聲道:“世子,這是八千二百兩銀票,八張千兩的,兩張百兩的,娘子請您收下。”
崔恪不接,不說話,眼神冷冷地睨著翠丫。
翠丫縮了縮腦袋,硬著頭皮道:“娘子說回去反省過后,自知不該冒然要婆家支出那么大筆銀子,一人做事一人當,這錢理應還給崔家?!?/p>
崔恪默不作聲,眉宇間如覆冰霜,緊抿的一線薄唇透出他壓抑的怒意。
翠丫又掏出兩張紙函,是如意坊和珍寶閣向官府的捐款證明,上面各有五千兩,蓋有朝廷篆刻的官印蓋章。
申州大旱,朝堂文武百官紛紛解囊相助,長安不少商戶也參與此次募捐,翠丫給出的這兩張商鋪捐款并不稀奇,令人驚異的是為何會出現(xiàn)在她手上。
崔恪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翠丫慢慢訴道:“這兩家鋪子是我們家夫人給娘子的陪嫁,娘子不會打理,一直由夫人代管。娘子明面上買衣服首飾花去八千兩,實則是把銀子捐給官府了,多出來的兩千兩,是她的私房錢,夫人怕娘子亂花,給她手上留的錢財并不多?!?/p>
“花用崔家銀兩確實是娘子和國公夫人賭氣,一時意氣用事,但畢竟是做積善行德的好事,還望世子不要放在心上?!?/p>
崔恪表面不動聲色,袖中的拳頭緊攥,低垂的眼睫下,目中有愧疚和懊悔流露。
翠丫只當視若無睹,想到甄珠哭的慘兮模樣,忍不住忿忿幾句:“奴婢從小跟隨娘子一起長大,她雖比不得旁的貴女聰慧嫻雅,可也絕不是大是大非面前糊涂之人?!?/p>
“那日是奴婢差人遣如意坊和珍寶閣的掌柜過來,安國公府是門第高貴,但長安不缺皇親豪爵。一般的女郎買東西,鋪子里多派管事伙計上門,哪有人點名道姓喊掌柜的過來,人家掌柜面臨的貴客眾多,不是東家,平常人哪能使喚得動。”
“奴婢天天服侍娘子,您可以去看看她的柜奩妝盒,除了您給添置的衣物首飾,她幾乎沒有買過什么名貴珍品。”
還有一句,翠丫壓下沒說,和娘子這樣的人相處,不能聽她說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崔恪平日查案、斷案謹慎細微,聲色俱厲,這會兒被翠丫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言。
他對甄珠,若說沒有一點先入為主的偏見意識,那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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