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馳打斷了他,神色依然溫和含笑,語氣卻很決絕。
這是陸馳自殺之后,第一次如此明確的表達(dá)出自己復(fù)仇的態(tài)度。
“師兄……”
“樊星!”樊星的話再一次被打斷了,這次陸馳的神情很嚴(yán)肅,甚至連名帶姓的喊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段時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我能更理性的面對這個問題,希望我能盡快的走出來,我非常感謝,真的。但是樊星,實(shí)話跟你說了,我做不到!我必須用我自己的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否則,我永遠(yuǎn)都走不出來。所以,別再勸我了?!?/p>
“可是……”
“樊星,我其實(shí)可以不告訴你的,對不對?我今天不讓你來,不告訴你這一切,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打算。我之所以沒有瞞著你,是因?yàn)椤也幌肴テ垓_一個一心想幫我的人。但是我也明確的告訴你,不用試圖再勸我,沒有用的。也不用試圖從蕭御那邊下手,來不及了。”
“什么意思?”樊星下意識的追問。
陸馳不屑的笑了起來,“蕭御這個人渣,簡直就是個廢物。他知道我自殺之后,心里壓力巨大,加上他對楚嘉文變態(tài)的感情,這種時候遇到巨像楚嘉文的我,你以為他還有理智?剛才你也看到他對我是什么態(tài)度。我跟你打包票,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子,他都逃不出我的手心?!?/p>
樊星驚訝的看著陸馳,此時的陸馳雖然沒有在扮演楚嘉文,可是看起來依然想另一個人,那報(bào)復(fù)的神情,卻帶著享受,好像已然看到了蕭御日后凄慘的模樣。
這樣的陸馳,根本就不是樊星認(rèn)識的陸馳。
樊星認(rèn)識的陸馳,是那種就算為了利用他達(dá)到目的,卻依然會真心待他,事后懇切的跟他道歉的師兄。是心里放不下喜歡的人,看到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會難過的酗酒宿醉,嘴上死卻不承認(rèn),一覺醒來還會逼著自己去忘掉的傻瓜。
就算他性格偶爾反復(fù)無常,情緒不穩(wěn)定,但是,樊星一直覺得陸馳是個很好很好的師兄。
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樊星覺得心里酸澀難受的厲害,清澈的眸子里溢滿了不忍心疼,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能體會陸馳的心情的,總是做著自以為是的為陸馳好的事情,直到現(xiàn)在他聽到陸馳的這番話,他才知道,他體會不了,沒有人能體會,誰都沒有親身經(jīng)歷,所以誰都不知道那個決絕的選擇雙料自殺的陸馳心里有多痛苦,而這種痛苦,一定要有一個宣泄的途徑。
也許這種宣泄的途徑不對,可是樊星卻無法開口去阻止。
陸馳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接口道:“你不相信嗎?好,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跟蕭御聯(lián)系,不出三天,他絕對會主動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看著。
樊星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輕輕搖頭,神情很低落,“不,我沒有不相信。不早了,我回學(xué)校了,明天要考試?!闭f完揮了揮手,跟陸馳道別。
陸馳站在原地看他漸漸走遠(yuǎn),雙手不由攥緊了幾分,好幾次似乎都要追上去了,卻終究有忍住,直到樊星攔了輛出租車離開后,他才終于轉(zhuǎn)身走了。
樊星在回去的出租車上給賀清墨打了個電話,把陸馳的意圖告訴了他,然后就掛了電話,什么多余的話都沒說。
至于賀清墨會怎么做,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其實(shí)樊星很少會有這種時候,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做。
下車的時候,他灌了一肚子冷風(fēng),忽然清醒了幾分。
他站在學(xué)校門口,仰頭看著夜空,長輸了一口,然后揚(yáng)起嘴角笑的眉眼彎彎。
沒事的,陸馳要怎么做那是陸馳的事情,他要怎么做是他的事情,陸馳選擇用以牙還牙的方式去報(bào)復(fù)蕭御,他也可以選擇繼續(xù)用自己的方式去幫陸馳。
楊醫(yī)生說過,陸馳很信任他,所以,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幫到陸馳!
所以寒假的第三天,他按約定聯(lián)系陸馳去就診,卻一直打不通陸馳的電話。
樊星沒辦法,只好去了陸馳租的房子找人,結(jié)果到了地方之后才知道,陸馳退租了,就在今天早上。
房東告訴他,陸馳走的很匆忙,什么東西都沒帶走,連押金都沒要。
樊星聽完后,楞在原地半晌沒動,直到房東抱著陸馳桌子上的一堆廢紙往外丟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連忙迎上去表示自己可以幫忙。
房東經(jīng)常見他,跟他也算半個熟人,何況樊星還是幫忙,當(dāng)然不會拒絕,意思意思的道謝之后,就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了樊星,自己去臥室里收拾去了。
樊星接過東西,立刻攤開來一張一張的查看,大部分都是廢紙,還有一些是論文初稿,但更多的是楚嘉文的資料。
樊星把所有跟楚嘉文相關(guān)的都翻了出來,準(zhǔn)備仔細(xì)檢查一遍,卻忽然被一句話刺痛了眼睛--楚嘉文卒于2012年1月21日,死因,車禍。
一月二十一日?
今天,不就是一月二十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