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任峰看到景韶來了,放下手中的大鐵錘迎了上來,“人手太少,要平整出能劃定的地,怕是到年底也干不完?!?/p>
“不著急,”景韶下馬,爬上一塊高石,舉目眺望四周,滿目荒林,“這些樹莫要亂動?!闭f完跳下石頭,重新翻身上馬。
“是。”任峰伸手去扶,被景韶避開了。
環(huán)顧了一圈低頭干活的親兵,景韶沉聲道:“此事若有人泄露半字,殺無赦!”
慕含章送走了景韶,就去了北威侯府。進(jìn)得府中,就發(fā)現(xiàn)闔府的氣氛不對,所有的下人都低頭斂目,安靜異常。管家直接將他帶到北威侯的書房,父親慕晉正揮毫寫大字,遒勁有力的筆法仿佛要穿透紙背。慕含章低頭看去,乃是一個大大的“堅”字。
“父親可是遇到什么難處了?”慕含章仔細(xì)瞧了那字的走向,看得出寫字之人心中的掙扎與煩亂。
“你可看出了什么?”慕晉見他看自己的字,抬頭看向他。
慕含章斂目:“父親一向果決,今次猶疑,不過是事關(guān)重大?!?/p>
慕晉將筆放到筆洗中,嘆了口氣:“你自小聰慧,凡事看得通透。這次,是為父貪心了?!?/p>
“兒子原以為,父親決定把兒子嫁給成王的時候,就已然有了決斷,”慕含章抬手將那副字卷起來,重新鋪了一張白紙,“皇儲之爭,本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局,安得兩全之法?”從筆架上拿下一支筆,沾上墨,雙手奉給父親。
慕晉看了半晌,接住了遞到面前的筆,良久,哈哈一笑:“安得兩全?說得好!”抬筆,揮毫,這一次再無任何猶疑,一個“堅”字寫得流暢無比、一氣呵成。
這次選皇子妃的事,北威侯府與茂國公府算是完全結(jié)上了仇,皇后借這件事狠狠地打了北威侯府的臉,藉以敲打堅持中庸之道的茂國公。慕晉這才明白,當(dāng)初皇后選成王妃點名要他的次子,就是已經(jīng)打算舍棄北威侯府,奈何自己看不透。
“我打算下個月,正式抬邱姨娘為側(cè)室,”慕晉收筆,抬頭看向自己的次子,“成王府的妾妃是兵部侍郎的嫡女,你是正妃,當(dāng)有個更高的出身才是。”
慕含章愣了愣,沒想到慕晉會為如此他考慮,盡管知道這是北威侯表明立場的手段,還是禁不住微微動容,躬身行禮:“謝父親體恤,兒子代姨娘先行謝過。”
小黑跑得太快,不多時就到了城南三十里的長亭,景韶坐在亭中,無聊地拔草喂小黑,直等到黃昏時分,才見到一輛青色馬車自遠(yuǎn)處緩緩駛來。
景韶立時騎上小黑奔過去,沖到馬車前,嚇了車伕一跳,護(hù)在車前的侍衛(wèi)刷拉一聲拔出腰間佩刀:“來者何……王爺!”
景韶擺擺手:“怎么現(xiàn)在才到?”
“殿下身上有傷,不敢走得太快?!笔绦l(wèi)解釋道。
景韶皺眉,跳上馬車,快速鉆了進(jìn)去,看到里面的情形立時滿頭怒火:“哥!”
景琛靠在車壁上,上身自肩膀處纏了一圈白布,直纏到腰際,見到景韶,禁不住皺了皺眉:“都說了不讓你來接,怎么就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