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出獄

站在監(jiān)牢的外面，看著地上片片掉落的樹葉，我有些恍惚了，感嘆這一年過得真快啊。

在這一年期間，我也時不時地會來看他，和他說一些鼓勵的話語。

阿杰站在牢門的里面，他被一個警衛(wèi)人員推出了，從進了院子開始，他就四處地張望著。可能他正尋找什么，但最終無果，臉色上的失望溢于言表。我大聲喚了他一句，他才開心地推著輪椅向我走來。阿杰臉上的五官長開了，似乎他長大了。

“點點，你來接我了？”他的語氣里有說不出的開心。

“恩，我來接你了?！蔽业氖址錾陷喴危浦⒔芡白?。

“點點，剛剛沒看到你來，我真的很失望，心里也有些難過?！?/p>

“阿杰，我說過來就一定會來，所以你不需要擔心?！?/p>

“但是我安不了心，老是感覺離你越來越遠了?！卑⒔苻D回頭望著我，“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到你跑進一所大宅子里，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我追也怎么都追不上你?！?/p>

“呵呵，這只是夢，阿杰，別想太多了?！?/p>

我將阿杰抱進車里，然后收了折疊的輪椅。阿杰坐在車子里有些慌亂，眼睛一直盯著前排的司機看。

“阿杰，怎么了？”我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詢問，車子緩緩地啟動了，阿杰才收回視線，“點點，我們這是要去哪？”

“回古家。”

“古家？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嗎？”

“嗯。”

“我真的可以去嗎？”

“當然，大家會歡迎你的?！?/p>

“那點點，在去古家之前，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以前的地方看看？”

“好?！?/p>

走在熟悉的大街上，我不再是以乞丐的身份了，所以身上很輕松。

“點點，你還記得第一次我們要錢時的情景嗎？”

“嗯?！蔽覒艘宦?，不想說太多。

“當時我就是在這躺著，然后你跪在地上，寫著救弟的字樣。你那時的含淚敘述，不僅讓圍觀的人群動容，也讓我哭得稀里嘩啦的。因為我們演得太好了，所以我們得到了很多錢?！卑⒔苡行┡d奮，他手舞足蹈比劃著，“點點，我那時老是想著，如果有一天真當你弟弟，就好了，至少有你這個姐姐的庇護，會過得很幸福的?！?/p>

“阿杰，你可以做我弟弟的。”

“可是點點，我不想做你的弟弟。”阿杰的眼睛暗淡下來，他抓上我的手臂，“點點，你可不可以讓我默默看著你，我不奢望喜歡你了，這輩子，你就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就行?！?/p>

“阿杰，我聽說那個阿婆又回來了，我給你買她做的手餅去。”我掙脫出自己的手臂，重新推上輪椅，“阿杰，你以前可喜歡她做的手餅了，每次中午的時候都要跑到她家門口要上一小塊?！?/p>

我扯遠話題，裝作沒聽到，因為害怕，我感覺自己已經不可能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他的喜歡，我回報不了也不可能回報。

我想有可能，真的希望可以離開，在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獨自生活。

“哎?！卑⒔車@了一口氣，沉默一小會兒，忽然指著步行街的盡頭對我說，“點點，你先帶我去那邊看看，好不好？”

我和阿杰一起沉默地走向街的盡頭，大家都沒有說話。步行街還是和以往一樣，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粗且蝗汉臀覀冊浭峭腥苏谛衅?，我心里有些復雜。阿杰忽然自己劃著輪椅走到一對殘疾的兩姐弟那里，他掏出幾塊硬幣，投了進去。

“點點，你看他們是不是很像？”

“嗯?！蔽抑浪f的不是兩人的長相，而是他話里的言外之意，他想說是不是和我們以前很像，但是他打住了，可能是在考慮我的感受。

我掏出一百塊錢，沒有猶豫，投了進去。這一舉動，讓這對姐弟瞠目結舌，更使得周圍炸開了。近處的行乞人拿著小破盆向著我這邊快速走來，嘴里嚷嚷“行行好?！?/p>

看著這架勢，我嚇懵了，帶著阿杰快速跑回街的那頭。身后的人們依舊像瘋了一般，追著我們。我抱著阿杰上了車，關上門，讓懵懂的司機快開車?？粗侨喝吮凰Φ迷絹碓竭h，我緊張的心才放下來。

“點點，你不需要給那么多?！卑⒔艿男囊财椒€(wěn)了，他小聲地說。

“可我身上沒有零錢。”

“那你可以不用給的?！?/p>

“但是錢都掏出來了，我不好意思收回?！?/p>

看到我的窘態(tài)，阿杰嘻嘻地笑了。

“這不像你，點點，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p>

“哪里有變？”

“要是過去，哪怕是一毛錢，只要沒到對方的口袋，你都拼命地給挖出來?！?/p>

“阿杰，現(xiàn)在不一樣了?！蔽乙膊恢罏槭裁匆f出這句話。

“嗯，是啊，是不一樣了?！卑⒔苤貜椭Z氣和我一樣，都是淡淡的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