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人看著高興，直夸小九“英雄好食量”。小九甩開膀子，吃得汗流浹背，小腹?jié)L圓，腰身沉懶綿軟，口中呼呼直喘。

林道人又小九倒酒，小九見了，連忙擺手道：“官人饒??！小道吃了這些大葷，已是犯了清規(guī)，若再吃酒，回去要挨俺師娘打的！”

“嘻，只是說來耍子，小師尊怎么還當(dāng)真了?！绷值廊藙竦?，“將來你行走江湖，若不靠飲酒結(jié)交，反倒是要吃人打呢！”

小九接過杯子，心想，師娘平日雖不準(zhǔn)喝酒，自己卻整日爛醉，想必這酒是個好東西！

于是小九仰頭一飲而盡，只覺甜中帶苦，苦里有辣，辣卻還香，香味里泛出絲絲回甘，不禁咳咳咳嗽起來。

“小師尊食量喜人，只是酒量還需打煞呀！”林道人撫掌而笑，因問道，“方才小師尊說，來這里討一樣物事，又不知是討新人，還是還舊情呀？”

小九聽這人說完酒又談色，便認(rèn)定他是山賊土匪無疑了，小心應(yīng)道：“官人說笑了……實不相瞞，這斷釵閣的主人，之前管俺師娘借了樣?xùn)|西，如今師娘派我來討……”

“嗯嗯……”林道人點頭道，“然后主人家占了不還，反倒讓你拿錢來贖，我猜的對么？”

“官人果然神機妙算！”小九興奮道，“正如官人所言！那淫婦非但賴賬，還要打我！”

“這還用算！”林道人又給小九倒酒，“人情世故兩件事，半是面子半是錢。小師尊你一沒面子，二沒盤纏，又去要賬，好似拿兩個銅板去兌金子，不打你打誰了？你那師娘也是糊涂。”

“官人說的極是。小道尋思，只怕是俺師娘故意試煉我，因此在這兒徘徊，要想個法子……”

“既如此，我林某人正好有個江湖勾當(dāng)必成的九字訣，或許能解小師尊之憂?！?

小九此時有了幾分酒醉，聞言笑逐顏開，起身拜了拜，說道：“這般甚好！果然叁人行必有我?guī)?，還請師父賜教！徒兒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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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小九跟林道人說的投機，都沒看見，有一花娘，衣衫不整，云鬢歪斜，醉醺醺踉蹌蹌，走到一張書案后面。

忽聽“啪”一聲驚堂木響，滿屋人紛紛側(cè)頭而視，只見那醉花娘，金枝搖曳，銀花濫顫，垂發(fā)一縷，蓋著半邊粉面，紅唇輕啟，聞得聲如鶴唳——

“天上冷颼颼，地上滾繡球；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墳頭兒總比他娘的奶子大，井口兒是個——”

驚堂木又一摔，眾人亂哄哄嬉笑接道：“——屄——窟——窿！”

醉花娘仰頭，哈哈大笑道：

“你們這些該死的潑皮淫婦，我平日講仁義道德、勸人向善，你們不愛聽犯瞌睡，今日老娘……就給你們講點兒，直該剜口割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