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哇哇哇哇——!小九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纏上我呀!”
小九雙手捂臉,嚇得險些尿出來,只覺有什么在她小腿,鼓起勇氣,小心張開指縫一看,見墻角坐個要飯老太太,嘴里含混念道:
“看戲嗎……小姑娘……今晚上……是楚霸王別虞姬……”
再透過指縫觀瞧,見只是尋常街道,依稀有些行人買賣。小九松口氣,回頭看來時街道,也沒那么瘆人了。
或許是習(xí)慣斷釵閣周遭燈紅酒綠,這里燈光黯淡些罷了。
再四下觀瞧,眾人皆粗衣倦容,百無聊賴,小九便知,此處是窮街坊們住處了。男人們砍柴跳水,光著脊背,腰纏紅布,默然不語;女人們洗衣燒飯,赤著腳板,頸搭汗巾,鴉雀無聲。
小九見了,不禁感嘆,亭臺樓閣,璀璨喧囂,不是都靠這窮街爛巷,黯淡沉默供養(yǎng)的嗎?
感慨一番,小九覺著好不對勁:“天下閣”好大名字,是這貧賤閭閻能容下的?
街頭有個賣茶湯的鋪?zhàn)?,小九看老板面善,去買了一碗喝,順便打聽天下閣的事。
“小姑娘,天色晚,問這個作甚?”老板陰沉道,“你該不會是鬼吧!”
“??!”
小九就是這般膽小,哪怕被人當(dāng)做鬼,也嚇得差點(diǎn)兒摔了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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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只是跟小九說笑罷了,又繼續(xù)介紹道:
原來,這天下閣,本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館,專以戲曲聞名,有詩贊曰:
——叁皇五帝商周,五霸七雄春秋,天下興亡過手,盡是戲中伶優(yōu)。
故名喚“天下優(yōu)”,后有人說“優(yōu)”跟“憂”同音,不好,便改為“天下閣”,此是太祖皇帝年間舊事。天下閣繁華多年,實(shí)乃京師一盛。
不想道君皇帝初繼位時,忽傳出一案,說天下閣乃是他國探子窩點(diǎn),專做買賣機(jī)要勾當(dāng)。新任太尉高俅高大人,帶人封了天下閣,戲子優(yōu)伶,男腰斬、女吊死,一時凄慘無比。
天下閣就此衰敗,昔日樓臺亭榭,只作窮苦街坊容身之處。雖然煙火繁盛,可不知怎的,周遭總有股陰冷鬼氣,甚至夜半十分,依稀有幽幽縹緲戲腔……
當(dāng)然,若真有戲子作鬼,見這些勞碌男女家徒四壁,怕也要搖頭走掉吧!
“不給錢,唱什么!鬼也知道這道理!”老板把手頭臟水潑了,總結(jié)道,“對面院子里,有個做衣服的女人,正經(jīng)天下閣出身,你要打聽,找她去?!?
小九謝過老板,扭頭過街去了。
那老板搖搖頭,把小九給的銅板,丟到身后一堆紙錢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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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來到院門前,上面還掛著一副牌匾,金漆蝕散,字跡倒依舊可讀:
上聯(lián)道:王侯將相佳人粉墨輪番上場;
下聯(lián)是:戲里唱遍繁華戲外無語滄桑;
橫批:天下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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