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臥室的陽臺門打進來,照得裴衷身上和心里燙燙的。
電話響了,裴衷趴在書桌上,點開免提,手機那頭里傳來練和豫有些失真的聲音:“我在樓下買點涼菜……老板,打包一份椒鹽鴨下巴、一份小魚花生。裴衷,你吃什么燒臘?”
“燒鵝?!?/p>
“好。老板,再加份燒鵝,多澆點汁,再配一包酸梅醬哦!”
裴衷從書桌前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陽臺上,這里正好能看到小區(qū)正門。
晚間飯點前后,居民樓底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十幾年前建的居民樓,都流行在小區(qū)里劃出一塊公共區(qū)域,配上沙坑、單雙杠、走步器等娛樂設(shè)施。
這塊場地面積往往不算太大,卻是孩子們的探險島、中年人的棋牌室、老人們的八卦交流中心。
練和豫長得出挑,裴衷在陽臺上遠遠便鎖定了他的身影。
他好像和誰都能聊兩句——推著嬰兒車的奶奶、沙坑里堆城堡的小孩、象棋攤前拼殺得你死我活的大爺……
甚至還從手里拎著的塑料袋里捻了塊燒鵝,扔給在樹下對他瘋狂甩尾巴的流浪狗。
裴衷莫名有點吃味,朝樓下喊了一聲,和抬頭找聲音來源的練和豫對上了眼。
“馬上上來?!本毢驮コ瘶巧蠐]揮手,大聲回道。
練和豫還沒碰到門把手,門就被拉開了。
裴衷將拖鞋擺到他腳下,順手接過手里的打包盒,拿去廚房裝盤。
靠在廚房門口的練和豫邊換鞋邊回憶,似乎上一個守在門口、等著開門給自己拿拖鞋的,還是旺財?
區(qū)別在于一個是用手、一只是用嘴。
裴衷穿著老練常用的那條買雞精送的黃色圍裙,在廚房忙活個不停,看起來又利落又有種畫風(fēng)不合的滑稽。
砂鍋里的煲仔飯已經(jīng)蒸好了,仔排和醬油的香味從出氣孔呲呲往外冒,在廚房里暈起一片帶著油脂味的米香。
電燉盅的天麻烏雞湯也不甘示弱,咕嚕咕嚕地往上頂著蓋子,時不時炸出幾滴油花。
裴衷做飯的場景,練和豫已經(jīng)見過很多次了。
但奇怪的是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不覺得膩味。
“開飯了?!?/p>
田螺小伙裴衷摘了圍裙,用隔熱手套端著湯盅上桌,練和豫手忙腳亂地在桌上墊隔熱墊,慶幸還好沒燙壞周老師最心愛的桌布。
用瓷調(diào)羹舀了勺裴衷撇好油花的湯,練和豫想起什么似的,說:“對了,海云說今晚上和閨蜜約了吐槽局,她就不回來了。你今晚和我一起睡老屋吧?!?/p>
裴衷嘴里包著一口飯,不方便說話,只得連連點頭。
吃到一半,練和豫覺得不盡興似的,從電視機柜下面翻出老練私藏的白酒。
他也懶得找分酒器,用玻璃杯倒上了滿滿一杯,小口小口地喝著。
裴衷也去廚房找了個杯子過來,往練和豫的方向挪了挪,“給我也來一杯?!?/p>
練和豫翻了個白眼,給裴衷換了個大杯子,倒了一整杯旺仔牛奶。
裴衷:……
“你喝干什么?”
練和豫慢條斯理地扒著米飯,不顧裴衷幽怨的眼神,道:“我喝是為了壯膽,清醒的時候有些話說不出口?!?/p>
53度的白酒雖然適口,但上頭速度比洋酒快得多,一頓飯還沒吃完,練和豫的眼神便已經(jīng)有些失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