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有說話聲,他端著玻璃杯站在落地窗前,看向?qū)γ妗?/p>
透過深濃夜色,他能看到另一棟房子,客廳同樣有大片的落地窗,就正對著他所站的方向。
他甚至記得那個角落有一盞簡單的落地燈,旁邊是灰藍色的沙發(fā)。
他端著杯子的手指了指,問身邊的某個人說:“對面是誰的房子?”
“主考官A?!蓖呕卮?。
冰塊磕在杯壁上,秦究了然地輕輕“啊”了一聲。
“怎么?”同僚問。
“沒什么,隨便問問?!鼻鼐空f。
“你別在這站著,他一直不喜歡這種敞開式的設(shè)計,一會兒就該關(guān)窗簾了?!蓖庞终f。
秦究懶懶地應(yīng)了一聲,卻不想挪步。
考官A客廳的落地燈和壁燈光線交織,照在窗玻璃上煌煌一片。
游惑高挑的身影從樓梯下來,他走到茶幾邊,彎腰拿起一只遙控器,似乎打算關(guān)上落地窗的窗簾。
他在按下按鈕前忽然頓了一下,轉(zhuǎn)頭朝這邊看過來。
過了很久,他才轉(zhuǎn)回頭去。
他把遙控器扔回原位,在沙發(fā)里坐下,一邊解著袖扣一邊低頭翻開茶幾上的文件。
……
“發(fā)什么呆?”游惑的聲音響起來。
秦究轉(zhuǎn)頭看著他。
有一瞬間,他甚至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愣了兩秒他才回過神來——場景中的那人就在身邊,他們之間沒有窗玻璃、沒有黑夜,觸手可及。
秦究倏然一笑,他轉(zhuǎn)頭指了指照片說:“沒,怪某人的照片太好看?!?/p>
游惑看著那張黑白上墳?zāi)?,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男朋友的審美死了,還是純粹逗他玩。
***
從鏡像人轉(zhuǎn)回普通人代價太大,眾人直接忽略不再考慮。
事情兜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回到秦究的提議上——速戰(zhàn)速決結(jié)束考試,用保送卡來制造bug,確保游惑不會被淘汰。
要速戰(zhàn)速戰(zhàn),就意味著必須盡早觸發(fā)條件,引出題目的最終要求。畢竟有了要求,他們才能想辦法結(jié)束。
眾人在“觸發(fā)條件是什么”這個問題上爭論了一會兒。
最終游惑一句話終結(jié)所有:“把鏡像人全捆了就行了。”
Jonny他們滿臉WTF。
不過稍加解釋,他們就明白了個中關(guān)聯(lián)。
如果把鏡像人全捆了,對所有考生來說,生存威脅就不存在了。如果不出新要求,這個考場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既然系統(tǒng)不讓他們好好過日子,那就都別過了。
僅僅花了三天時間,這群魔鬼就逮空了大半個考場。鏡像人的生活朝不保夕,水深火熱,原本的優(yōu)勢地位蕩然無存。
最糟心的是,造孽的都是同類。
速度、力量、敏銳程度都不相上下,對方還多了腦子。
這怎么打?
在這種順風環(huán)境下,考生們也忽然奮起,射箭都更準了。他們甚至有種感覺,就好像再堅持一兩天,這門考試都可以直接過了。
第四天夜里,沉寂許久的系統(tǒng)終于上線,標志著條件被觸發(fā)。
布蘭登小鎮(zhèn)各條街道回蕩著刻板的廣播聲:
【本場考試最終一問觸發(fā)條件共計兩個?!?/p>
【1、有生命活動跡象的鏡像人數(shù)量低于普通鎮(zhèn)民數(shù)量的20%。】
【2、有生命活動跡象的普通鎮(zhèn)民人數(shù)低于鏡像人數(shù)量的40%?!?/p>
【現(xiàn)考場觸發(fā)條件1,由此判定鏡像人再無翻盤可能。清除布蘭登小鎮(zhèn)上所有的鏡像人,本場考試即為結(jié)束?!?/p>
【祝各位好運?!?/p>
廣播響起的時候,游惑他們正站在某個破舊商戶的天臺。
布蘭登鎮(zhèn)的房屋普遍只有兩三層,這棟商戶是鎮(zhèn)中心最高的樓,一共有四層半。
三天碾壓式的勝利讓他們成為了考生的主心骨,大批考生跟他們一起聚在天臺頂上。人群效應(yīng)使得方圓一里內(nèi)的鏡像人全部沖了過來。
他們沿著天臺架了一圈弩,打算做最后的清理。
結(jié)果這番廣播讓所有人停住了攻擊。
游惑他們也是一愣。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盡快結(jié)束考試,然后用掉保送卡把游惑的淘汰抵消。
現(xiàn)在的結(jié)束考試的條件是“清除所有鏡像人”,當然也包括他們幾個。
這就變成了一個死局。
樓底下層層疊疊堆滿了鏡像人干癟的皮,奔跑速度過人的幾個考生,正試圖把樓底的箭撿回來。
他們剛直起腰,就聽見空中突然傳來“嗖”的破風聲。
不論是位置還是方向,都跟之前不一樣。
他們愣了幾秒,突然反應(yīng)過來,那箭是從別處往天臺射的。
“什么情況?”他們面面相覷,一步三個臺階地奔上樓頂。
就見楊舒和老于身上各中了一箭,正滋滋往外冒血,雖然不是要害部位,但對他們的影響出奇地大。
每個人的臉色都灰得厲害,就好像活人氣已經(jīng)被抽離了大半。
吳俐跪在她身邊給她做處理,而游惑他們則在兩人身邊圍了一圈,眸光冷冷地看向?qū)γ婺硞€樓頂。
天臺上一片死寂,考生們都被這一瞬間的變故弄懵了。
對面樓頂上,幾個人影架著弩箭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其中一個人剃著毛刺刺的平頭。他駑頭對著這邊說:“剛剛系統(tǒng)說的沒聽見嗎?清除所有鏡像人,所有明白嗎?你們圍著的這幾個就是啊?!?/p>
“我們跟了好幾天了,他們用了組隊卡,算是一個人。知道一個人意味著什么嗎?”小平頭說:“再來一箭,不論射中他們之中的誰,這一組都會一了百了,被清除干凈,比其他鏡像人還好對付?!?/p>
天臺依然沒人吱聲,有一部分考生遲疑地看向游惑他們。
小平頭又道:“愣著干什么?!打?。∧銈儾幌虢Y(jié)束考試了?”
他突然加大了音量,幾個考生被激得挪了一下步子,手里的弩箭抬抬放放,猶豫不定。
游惑皺起眉,肩背慢慢繃直。
就在其中兩個人終于抬起弩箭的時候,幾個人影突然橫插過來,擋在前面。
是狄黎和Jonny他們幾個學生。
“來,有臉就把箭往這里射?!钡依柚钢约旱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