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就變成了“辣椒居然能容忍你這個傻逼,必須喝一杯”,“添哥你是不是養(yǎng)了貓?祝貓健康,碰一下”。
等到能找的理由都找盡了,他們就只好開始找樂子了。一群人白長了這么多歲,說到飯桌游戲,第一反應還是當年的“憋七”。
高天揚跟這里老板混得熟,他主動舉手說:“老板那邊有工具,等下啊,我找服務員拿。”
“還有工具?”宋思銳工作之后酒量見長,強行撐到了現(xiàn)在,就是眼神有點發(fā)直。
等到高天揚拿了個小盒子進來,大家才知道他所謂的工具是一套真心話大冒險用的卡牌,寫了現(xiàn)成的問題和冒險內容,誰輸了誰抽。
如果既憋不出真心話,也干不出大冒險,那乖乖喝酒就行。宋思銳那幾個對這種玩法拍桌叫好,他們反正臉皮厚,干啥都可以,這樣就能少喝幾杯多撐一會兒。
但是江添就不同了。認識這么多年,他們還不清楚江添的性格么?肯定兩樣都不選,直接喝。那不就正好合了他們的意么!
于是一桌人擼了袖子說玩就玩。
江添起初是無所謂的,畢竟他反應快,玩這些從來就沒輸過。但后來他就有點無奈了……反應再快也架不住某位大少爺恃寵而驕,卯著勁坑他。
第四輪驚險通過后,江添端起盛望的飲料杯聞了聞。
“你干嘛?”盛望睨著他。
“你往里加酒了?!苯韱?。
“沒有?!?/p>
“沒喝多?”
“非常清醒?!?/p>
江添看著他眼里蔫壞的笑意,忍了幾秒沒忍?。骸澳惴值们逭l跟誰一家么?”
“分得清啊?!笔⑼f:“我輸了算你的?!?/p>
江添:“……”
到第六輪,非常清醒的盛大少爺終于把男朋友坑下不敗王座,江添頭疼地瞥了某人一眼。
宋思銳已經喝飄了,站在那兒比劃說:“來!添哥!來選,這摞真心話,這摞大冒險,選一摞抽!但是我們不勉強,不想抽可以直接喝,不多,三杯就行?!?/p>
他說著便拿起酒瓶,都準備好要給江添倒酒了,卻聽見對方淡定地說:“那我抽吧?!?/p>
宋思銳愣了一下:“啊?你居然抽???你抽哪摞?”
話音剛落,江添已經從真心話里抽了一張。
準確而言,他都不是抽,是直接掀了最上面的一張。眾人紛紛湊頭看過來,就見牌面上寫著:最近一次接吻是什么時候?
這問題其實很常規(guī),但放在江添身上就有種奇妙的效果。在座的人只見過他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樣,很難把他跟戀愛、接吻這種詞匯聯(lián)系起來。
包廂陷入了曖昧的安靜中。
江添朝盛望瞥了一眼,把翻好的牌面往桌邊一扣,淡聲答道:“今天。”
明明就是很簡單的兩個字,盛望卻感覺臉面有點熱。他維持著表面的坦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加了冰塊的牛奶,再一抬眼,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下意識朝他看過來。
……
靠。
盛大少爺默默放下杯子,感覺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他反省了幾秒,聽見他哥偏過頭來低聲問道:“皮得爽么?”
幾輪一來,被坑的江添還沒怎樣,灌酒的那幾個已經先炸了。宋思銳擺著手說:“不玩了不玩了,刺激太大,受不了了。我就是個絕頂憨批,怎么想的,跟兩對情侶玩真心話,我踏馬要被狗糧撐死了! ”
這之后,幾只單身狗就開始撒潑了,以自己心靈受傷為由,拽著高天揚和江添又喝了一波。到最后這倆真的有點醉了,宋思銳已經站都站不穩(wěn)了。
他手肘掛在椅背上,趴著緩了一會兒神,忽然大著舌頭說:“添哥,盛哥,有個人不知道你倆……你倆還記不記得?!?/p>
盛望跟服務員要了一杯溫水遞給江添,聞言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誰???”
“其實我之前跟老高說過——”
“我讓你別提呢?!备咛鞊P反應也有點慢了,隔著幾個人叫道。
“哎,我知道。”宋思銳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廢話,“老高說你倆估計懶得知道,但我就憋不住,就說一句?!?/p>
“你說?!笔⑼馈?/p>
“我不是在市政嘛。”宋思銳說,“有時候會接觸到一些工程上的事,然后今年上半年吧,開發(fā)區(qū)那邊有塊工地出了一起安全事故,就追責嘛,刑事責任。盛哥你猜我在責任人名單里看到誰了?”
盛望隱隱有點預感,但還是問了一句:“誰?以前同學么?”
“齊嘉豪?!?/p>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盛望怔愣了好一會兒。許久之后輕輕“哦”了一聲,出乎意料的平心靜氣:“刑事責任?那他不是要留案底了么?!?/p>
“對?!彼嗡间J點了點頭,“他爸不是搞建筑工程承包的么?當然,規(guī)模不大。他高考不是心態(tài)失常砸了么,好像畢業(yè)之后就跟著他爸干了,結果安全措施不到位,就出了那些事,要賠不少錢,據(jù)說到處在藉?!?/p>
高天揚遠遠罵了句:“該!”
宋思銳說:“我就是告訴你倆一聲?!?/p>
盛望點了點頭。
當初這些朋友同學知道他跟江添的事,就是拜齊嘉豪所賜,那天之后他的生活開始脫軌,變得面目全非。要說不在意、不厭惡,肯定是假的。但是更多時候,他根本無暇想起那個人,久而久之,甚至連對方的長相都記不清了。
17歲的時候,那個叫齊嘉豪的人對他而言是一切巨變的導火索,現(xiàn)在卻成了他生活里一個面目模糊的小角色,小到只存在于酒后閑聊的幾句醉話里,占不了幾分鐘。
時間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