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還沒開口,盛望就插話道:“對。樓下人多氛圍好點。”
高天揚一聽氛圍好,立刻把書擼進包里:“那我也去。”
這話一說完,盛望、江添、小辣椒都默默看向了他。高天揚愣了一下,抓著頭說:“怎么了?”
辣椒心想這就是個二百五,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結(jié)果幾分鐘后,她這個很有眼力見的人被高天揚和宋思銳這對二百五一起拖到了階梯教室,還非要坐在江添盛望正前面。
她聽見高天揚轉(zhuǎn)過頭去,壓低嗓音對那兩位說:“我下學期也準備住宿,不知道能不能跟老師商量調(diào)換一下,我想跟你倆住一屋。”
“我們下學期不住宿?!苯碚f。
“???”高天揚納悶地問:“那住哪兒?”
“租房子?!苯碚f。
“你倆一起啊?”
“嗯。”
辣椒下意識用手肘拱了一下后排桌子。她本意是想提醒一下,階梯教室這么多人,讓他們說話稍微小心一點。
結(jié)果提醒完她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附中租房的學生數(shù)不勝數(shù),這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她不尷不尬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那幾個男生都一臉茫然地看了過來。
辣椒對上盛望的視線,差點沒繃住。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話你們下課聊?!?/p>
可能是她演技太差藏不住心事,后來的幾天晚自習,盛望的目光總有意無意掃過她,被她撞見過一次后抱歉地笑了笑,那之后便再沒看過來,像一種克制而禮貌的觀察。
直到期末考試結(jié)束的那個傍晚,這種觀察才有了下文。
她在回家的校車上收到了盛望的微信,他說:辣椒,問你個事。
這天氣溫驟降,凌晨零星下了幾點雨,又很快轉(zhuǎn)成了雪,下到傍晚,整個附中已然一片霜白。雪并不很大,盛望和江添沒有打傘,走到西門的時候只有肩上湮了一點濕痕。
盛望握著手機飛快地打著字,關(guān)節(jié)透著微紅。
“跟誰聊得這么爭分奪秒?”江添瞥了他一眼,從兜里抽出手抓了一下他的指尖,感覺抓到了冰皮點心。
因為下雪的緣故,西門外沒什么人。盛望趁機把整個手背貼在他掌心,捂了一會兒又翻了個面,然后搓著指腹繼續(xù)打字。
發(fā)完那句話,他才抬起眼說:“問辣椒一點事?!?/p>
雪沫從他眼睫上滾落下來,江添用指彎接了一下,問道:“什么事?”
盛望剛要說話,手機屏幕便亮了一下。他捏了捏手指關(guān)節(jié),過了幾秒才垂眸解鎖,就見微信聊天框里多了一句話。
辣椒:我看到了,就藝術(shù)節(jié)那天。
果然。
盛望心想。
他跟江添對視一眼僵在雪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去回。就在他懸著手指斟酌字句的時候,辣椒又發(fā)來一句話。
她說:我沒跟別人說。
她說:別擔心。
盛望愣了好久,忽然彎下了眉眼。
這是第一個直白表態(tài)的知情人,居然是站在他和江添這邊的。有點出人意料,但放在辣椒身上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一個朋友其實代表不了什么、也解決不了什么。但依然短暫地掃開了陰云,讓他們放松地喘了幾口氣。
于是寒假就這么來了。
附中的寒假不長不短,從臘月廿五放到大年初五,避開了前后兩個高峰期,勉強湊了十天。臨放假前,學校開了一場簡短的動員,意思很簡單——寒假結(jié)束就是2月初了,距離3月初的小高考剛好一個月。
所謂小高考就是把選修外剩余的科目一口氣考完。像盛望江添這樣的理化學生,要考的就是史地政生,按分數(shù)劃等級,拿一門a高考就能加1分,四門全a能加5分。
而小高考不合格的考生,沒有參加正式高考的資格,所以各大學校都很重視。
按照附中傳統(tǒng),學校會停掉主課專攻這四門,集中復習一個月。按照a班的傳統(tǒng),那就只有一個要求:全a。
不是盡量,是必須。誰漏一個誰丟人。
因此,盛望他們的寒假作業(yè)多了一沓史地政生的卷子,算是一種預熱。如果擱在以往,他肯定會在假期前幾天把作業(yè)刷完,但這次例外。
寒假剛開始,他就變得“公務(wù)繁忙”起來,經(jīng)常盤腿坐在江添臥室的窗臺上,手機嗡嗡震個不停。江添頭兩天在趕楚哥輔導班的課件,沒顧得上盯著。等到課件趕完再抬頭,人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兒了。
盛明陽江鷗都在,兩人不方便粘得太緊。
江添借口倒水樓上樓下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某人一根汗毛,于是回臥室給盛望發(fā)微信。
哦:在哪?
你再說一遍:在外面,你歇下來了?
江添挑了一下眉,敏銳地從后半句話里品出點別的意味來——某人好像是特地趁他忙溜出去的。
哦:去外面干嘛?
你再說一遍:有點事,你不用繼續(xù)弄課件嗎?
哦:……
江添沉默片刻,決定出門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