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樓是附中高二的地盤,一共4層,每層都有好幾個班,除了頂樓。頂樓這層只有a班,a班的教師辦公室,衛(wèi)生間、以及兩間小黑屋。
小黑屋門口沒掛標牌,這兩天又鎖著門,盛望也沒看出來那是干嘛用的。
他快走到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走廊上有人。那兩間小黑屋沒亮燈,門前一片昏暗,有兩個人站在那里,正靠著走廊欄桿說話。
背對著他的一看就是江添,那另一個想必就是吳老師了。
盛望沒有窺探別人私事的癖好,但畢竟離得不遠,有些話還是落進了耳朵里。
“行,考試的事就這么說,我明天給徐主任一個答話。”這是吳老師在說話。
“嗯?!苯響煤芎唵巍?/p>
“那你爸——”
吳老師剛開口,江添就打斷了他:“我的事跟他沒關系?!?/p>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驟然冷下來,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厭煩感。就連跟他結(jié)了梁子的盛望,都從沒聽見過這么差的語氣。
吳老師沒多說,拍了拍他的肩。
“老師還有別的事么?”江添問得很直接。
“沒了,就這些?!?/p>
“那我先走了?!?/p>
他說完這句硬邦邦的話,轉(zhuǎn)頭就要走,卻跟盛望撞上了視線。那個瞬間,盛望難得生出一絲微妙的心虛。
想也知道,這種對話內(nèi)容并不適合讓人聽見。
盛望幾乎立刻說道:“何老讓我來辦公室?!?/p>
江添漆黑的眼珠盯著盛望,也不知道信沒信。他在那里站了幾秒,又面無表情地抬了腳。經(jīng)過盛望身邊時,他忽然低下頭,搭著盛望的肩膀語氣冷淡地說:“何老師三十剛出頭,還不至于被叫成何老?!?/p>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盛望原地愣了一瞬,轉(zhuǎn)頭看回去的時候走廊已空無一人。他在心里“嘖”了一聲,抬腳踏進了辦公室,班主任的位置就在第一個,座位上有名牌,寫著“何進”。
正如江添說的,班主任看起來三十歲剛出頭,鵝蛋臉戴著眼鏡,皮膚很白,卷發(fā)披肩,稍稍打扮一下就能很漂亮。唯一的缺點是太瘦,顯得有一絲病氣。
對,何進是位女老師,教a班物理。
盛望想起自己剛剛口誤的那句“何老”,食指刮了刮鼻尖,怪就怪高天揚那個二x,居然管這樣的班主任叫“老何”,怎么想的。
“來啦?”何進的眼睛在鏡片后面彎起來,溫和親切。
盛望也沖她笑了一下:“老師找我有事?”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昨天沒能在學校迎接新同學,有點過意不去?!彼龑κ⑼f:“還有就是課程進度的問題?!?/p>
她沖身后抬了抬下巴,說:“我們從老徐那邊聽說了,你現(xiàn)在每門進度落后一本書,怪我昨天沒在學校,不然幫你打個申請,今天的周考就可以不用勉強?!?/p>
盛望笑著在心里嘔了一口血,心道你不早說!
何進看出了他笑意下的崩潰,被逗樂了,又說:“今天這十多個小時有點難熬吧?”
盛望謙虛地說:“何止是有點?!?/p>
其他幾位老師也跟著樂了,包括剛剛跟江添談話的老吳:“沒事,我們知道你的情況,這次的成績就不當真了,5分10分都正常,不要有壓力?!?/p>
“等等啊,別的我不管,語文要是也5分10分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英語也有點說不過去?!?/p>
老師七嘴八舌地開玩笑,辦公室里的氛圍一下子輕松不少。何進看了盛望一眼,似乎在觀察他緊不緊張,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位新學生是真的心大。
于是她也不鋪墊了,直說道:“這次考試不當真,但進度差這么多確實是個問題,而且問題不小。a班課程走得很快,我們要在上半個學期把整個高中的內(nèi)容結(jié)束掉,沒法停下來等你一個人。所以……可能需要你自己想辦法,在跟大部隊同步學新課的同時,把缺掉的部分補上來?!?/p>
這在盛望的預料之中,他點了點頭。
何進又說:“好好利用課余時間,困難是肯定的,但咬咬牙也能過去。最近暑假期間,自由安排的時間還比較充裕,晚自習只上到8點,而且考試前一天晚上連晚自習都沒有,直接放假?!?/p>
盛望第一次聽說這也叫放假,干笑了一聲。
幾個老師又跟著笑了。何進擺手說:“別這么干巴巴的,好了繼續(xù)說正事。這次考試我們不當真,但是下周又要周考了,讓我看到你的進步可以嗎?”
“當然可以?!?/p>
何進跟其他幾個老師對視一眼,說:“我們估算了一下一周可以拉多少進度,給你定個小目標吧?!?/p>
盛望答得干脆:“行,多少?”
“物理化學兩門卷面分120,一周后希望你能達到50以上。數(shù)學撇開附加題不算,卷面160,爭取到70。語文和英語兩門就不定了,機動?!?/p>
何進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這位新生表情有一點點怪,問道:“怎么了,有點難?”
“不是。”
“那怎么?”
盛望“唔”了一聲,說:“沒事,先這么定著吧。”
幾個老師納悶了一整天,結(jié)果到了第二天晚自習,周考卷子批出來一看,這位考試前一天才拿到教材的新生分數(shù)如下:
物理化學一門62一門68,數(shù)學83,語文和英語兩門比a班平均分還高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