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目盲的沈往倒是看到了全程。
女孩還在盲畫著,每一道黑線都加深了那張黑色的眼睛,無數(shù)眼睛從那副畫中鉆出來,圓滾滾的眼珠堆積在一起發(fā)出咕吱咕吱的聲音,從女孩的手里嘩啦啦落了一地。
滿地都是眼睛,這確實不是什么讓人舒服的畫面。
“什么?”周向折問他。
沈往瞥了地面一眼,“一些,眼睛?!?/p>
周向折立刻想起在最初的畫廊里那個工作人員身上長出來的多余眼球。
他現(xiàn)在能想象到是怎樣的畫面了。
眼睛越來越多,幾乎要溢出來,沈往拽著周向折往后退了退,就是這一退,坐在病床上的女孩突如其來的抬起頭來。
她眼前白色的布條已經(jīng)被血染紅,眼睛處有圓形鼓起,像是她的眼睛已經(jīng)重新長了出來,她的臉頰處也裂開縫隙,縫隙里長出眼睛來。
“你的眼睛真好看?!迸⑴ち艘幌虏弊?,瞬間爬到病床邊,她朝著沈往伸出手來。
“好看,真好看的眼睛?!?/p>
女孩扣出手臂上的兩顆眼睛,攥著血淋淋的眼睛就遞給沈往。
“我和你換好不好?換你的眼睛?!?/p>
“你的眼睛太好看了?!?/p>
“這樣好看的眼睛應(yīng)該放在畫里?!?/p>
“最好看的眼睛要被展覽在畫框里!”
沈往生平第一次收到這種請求,他微微瞇起眼睛,黑色的眸底帶著危險。
為這個不知死活的C級寄生污染物。
如果不是周向折就站在他身后,他現(xiàn)在就能一荊棘拍過去,把這個C級污染物當(dāng)場變成他的食物。
果然,和周向折一起行動就得顧及很多事情,處處都是被限制的感覺,煩死了。
就在沈往思考怎么才能把周向折支開的時候,哢嚓一聲,身后的病房門突然關(guān)閉,沈往轉(zhuǎn)頭看向門口,只見那里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白口罩的醫(yī)生,醫(yī)生拿著一本病例像機(jī)器人一樣看著他們。
“查房了?!贬t(yī)生看上去很煩躁,甚至可以說有點暴力傾向,“你們兩個在干什么?不要亂串門,回自己的病房去!”
沈往意外,“我們還有自己的病房?”
“不然呢?”醫(yī)生滿腔不耐煩,“你們是來治眼睛的,當(dāng)然有自己的病房,趕緊回去,不要妨礙醫(yī)生工作!”
于是沈往和周向折就這么被趕了出來。
周向折依舊看不到,但他已經(jīng)通過剛才的對話大概了解到現(xiàn)在的狀況。
“暫時聽他的?!敝芟蛘壅f:“一些高級污染物的據(jù)點中會有規(guī)則存在,這基于污染物作為人類時存在的極端欲望演化,想要見到污染物本體需要完成一定流程?!?/p>
沈往奇妙的挑眉,“有規(guī)則的恐怖游戲?”
“……差不多。”
“所以目盲是這場恐怖游戲的既定規(guī)則?畢竟是來治眼睛的?!鄙蛲贿厾恐芟蛘弁呃茸?,剛走了一步他便頓住。
周向折注意到他突兀的停頓。
“怎么了?”他問。
“走廊上的畫變了。”沈往注視著走廊上懸掛的凌亂線條畫。
之間那些黑色的線條正在變多,最后變成了一個黑色的輪廓,這個輪廓和沈往很像,只是眼眶處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再往前,隔壁的畫作和周向折也越來越像,兩幅畫作之間的眼睛也像是活了過來,它們當(dāng)著沈往的面轉(zhuǎn)動,眼睛死死盯著他們,無時無刻。
這兩幅畫正對著不同的病房門。
“看來,這就是我們的病房了。”沈往終于松口氣,他把周向折送到病房門口,“周隊,既然要暫時聽這里的話,那么我得先回病房了,這里是你的病房?!?/p>
周向折猶豫著把手收回來,最后才道:“你,小心一點?!?/p>
“一旦有問題我會立刻喊你?!鄙蛲WC。
絕對不會驚擾到你一點!沈往心想。
周向折還有些擔(dān)心,但這種情況下他并不能一直待在沈往身邊,作為派遣隊隊員他必須學(xué)會自己保護(h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