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以下犯上
貓這種生物,總是懂得如何討好人。
血魔像是看到,在一個夏日暴雨侵刷的下午,外邊黑云壓城,自己坐在沙發(fā)上喝著啤酒,它就趴在自己大腿上,尾巴一掃一掃,時不時撒嬌般叫一聲。
身后有個女生,抱怨他怎么又喝酒。
自己一臉沒好氣,按著遙控器轉(zhuǎn)臺。
她忽然想起衣服沒收,急急腳跑去收衣服,在陽臺抱著一大堆衣服進來,慘兮兮地說都淋濕了。
等到雨停了,外邊晴空萬里,她帶著貓說要出去下面散步,問他去不去。
他才懶得搭理他們。
一人一貓站在門口,那只貓安安靜靜呆在女生腳邊,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女生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說些什么。
血魔什么也聽不見。
臉也看不清了。
他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
公寓外邊什么都沒有,一片茫茫的白光。
在一人一貓就要走遠時,血魔忽然朝他們大喊一聲。
“喂!你叫什么名字?。俊?
她笑著,嘴巴在說話,但是還是聽不清。
相處了那么久,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她叫什么,這算什么事嘛。
他低頭看著行李箱里裝的女生,對方蜷縮成一團,像只貓一樣。
剛剛看到的,是女生殘缺的真靈。
她在跟自己道別。
爛尾樓這一片的天灰沉沉的,風刮得很大,感覺是要下雨了。
他把女生帶回了家,尋著血跡,找到一輛行駛在高架橋上的黑色轎車,看到里面那個男人。
轎車像是被炮彈轟中,翻滾了好幾圈,血魔蹲在引擎蓋上,扯著他領(lǐng)子。
他一臉恐慌地說,不是自己殺了那女生的,那女生父親欠了他錢,他們已經(jīng)說好了啊。
他父親把她叫了出來。
結(jié)果那女生居然不配合,還說以后不要來找她。
明明以前都很配合的,誰知道她為什么忽然那么激烈反抗。
他也沒想要用強的,畢竟這也犯不著把自己害了,是她父親一咬牙,出來鉗制住她。
她就不反抗了。
大家以為她放棄抵抗,在男人準備上時,她忽然掙扎開,一頭撞在桌角上。
“明明以前都是這樣的啊,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不愿意了,而且還那么,那么……”
他的脖子就被扭斷了。
還有好幾個人,他一一找上門。
甚至懶得說明緣由。
最后一個是那個男人。
他一臉驚恐,意識到面前男人是跟自己女兒有關(guān),拼命地道歉,還用自己女兒求情。
“什么你的女兒,你說的那個名字根本就沒聽過,我現(xiàn)在很煩是因為,我養(yǎng)的貓死了?!?
……
風無理身后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話,在他們看來,血魔做的好像并沒有錯。
但是他們并不是判斷對錯的人,他們要做的是把這個家伙捉捕歸案。
橘紅色的光和光照不到的陰影,在這個裸露著鋼筋水泥的爛尾樓交替,風無理臉上的光,隨著城市地平線處的太陽下墜而詭譎變化,隨著血魔的故事講完,最后一點光也從他臉上抽走。
蓬萊小姐姐不懂,為什么明明這么強的大妖怪,居然一直在湘江邊卻籍籍無名。
甚至還在一個小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像真的社畜一樣,他這本事,在哪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風無理道:“伱破壞了規(guī)矩,情形惡劣,公司的指示是不用留活口?!?
“能不能別墨跡,要動手快點?!毖]好氣道。
風無理面無表情:“殺人是不對的,你應(yīng)該交由法律處理,他們會得到相應(yīng)的制裁?!?
“我看你是討罵,看我掛在這里好玩是吧?”
風無理轉(zhuǎn)身,問兩個新人傷勢怎么樣。
“沒,我傷不怎么重,蓬萊的靈纏很難死的,他,他好像傷的很重。”
網(wǎng)紅小姐姐悄悄打量這個男生,對方還穿著校服呢,不會真的是高中生吧?
那還是個小弟弟。
可是他好猛!
不禁咽了咽口水,又問:“這,那個妖怪還掛在那里呢?!?
“不用理他。”
血魔開始問候他家人。
風無理背對著他,替那個受傷很嚴重的男生包扎,小網(wǎng)紅給他打下手,右皇在身后給他拍了拍剛剛打架沾滿了灰塵的衣服。
“你好厲害。”
“還好。”
見男生好像不太愿意跟她說話,小網(wǎng)紅有些畏縮,但是她性格并不內(nèi)向,偷偷看一眼那邊的血魔,血魔已經(jīng)不罵了。
重傷患者是個男生,大腿根在大出血,風無理把他褲子脫了,旁邊小網(wǎng)紅臉紅紅的。
男生也不好意思:“師兄……”
“這不給你留了一條。”
他看了看旁邊的女生,幾次張口欲言,磕磕絆絆道:“麻煩您了?!?
他這窘迫的樣子,剛剛有些凝滯的氛圍得到緩和,小網(wǎng)紅也看出這男生是很溫和的性子。
真是可靠的男人,明明年紀不大,但是看起來就是很可靠。
想到什么,她笑著問:
“你當時在村子里,是不是一直看我們笑話,覺得我們都是傻逼?”
“確實有點?!憋L無理慚愧。
“哈,確實有點傻?!彼矘妨?。
兩個傷員處理好后,問風無理這個妖怪怎么辦,風無理沉默著,什么也沒說。
這頭血魔王西樓認識,畢竟都是湘江邊的大修行者,一個僵尸一個血魔,怎么可能不認識呢。
相比起妖怪,人類是脆弱且短暫的,他其實并沒有錯,老虎殺死綿羊是不會有罪惡感,二者也很難共情。
要是在一兩百年前,他這種做法沒人會制裁他。
但是很可惜現(xiàn)在是二零一七年,有些東西建立起來很難,破壞卻很容易,他們這些人負責的就是遵守規(guī)則,讓妖怪也遵守人類的規(guī)則。
風無理感覺自己其實挺無趣的。
他看著公司的人開車來,把全身禁錮的血魔搬進車內(nèi)。
風無理同情他,但也僅此而已了。
可能他甚至不需要風無理的同情。
他走在湘江邊,右皇一直跟在他身邊。
江邊秋風瑟瑟,氣溫很低,人也少,一些路燈很暗的地方有一些小鴛鴦。
“右皇,我心情有點不好?!?
這樣的話,風無理不會對任何人說,甚至不會對王西樓說。
右皇牽住他的手,無悲無喜臉上明明沒有表情,卻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步走到風無理前面,蹲下對他又摟又抱的,手拍著他的背,又湊過來親他的臉。
像哄孩子一樣。
風無理被她反應(yīng)逗樂了,把她臉推開,假裝有點嫌棄地擦了擦被親過的臉,“都是你口水?!?
右皇看起來有些委屈。
風無理連忙哄她:“我沒有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