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他怎么不說？”
“他臉皮薄，不好意思嘛。”
曲茹清被他逗得笑得不行，她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作風(fēng)？但東西都帶來了，也知道這是為什么，只好笑著搖搖頭：“你啊。好了，外面冷，別站著說話了，進來吧?！?/p>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進去。齊鳴軒不是第一次來薛家過年了，兩位老人知道他倆一直玩得好，已經(jīng)把他也看成了自己的后輩，和藹道：
“又帶軒軒過來玩啊？”
薛野點點頭，下一刻忽又聽外婆帶著點憂愁地道：“你們兩個也是，什么時候倒是帶個對象回來??？”
齊鳴軒心里一凜：來了！一年一度的催婚大會！
他下意識去看薛野，薛野垂著眼，神情不見絲毫慌亂，平靜道：“已經(jīng)有了，外婆?！?/p>
外婆又驚又喜：“真的？哪里人??？有照片嗎？”
薛野便去握齊鳴軒的手。齊鳴軒的神經(jīng)正緊繃著，條件反射地掙了掙，薛野卻不放，握著他的手站起來。
他忙也跟著起身。
外公外婆都愣住了。
薛野神色自若道：“外公，外婆，媽，重新向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齊鳴軒，我的男朋友?！?/p>
客廳里霎時一寂。
外公外婆看看薛野，又看看齊鳴軒，遲遲沒有說話。
眼看著氣氛僵滯，曲茹清趕緊打圓場道：“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搞這么緊張干什么?！?/p>
又對齊鳴軒笑道：“軒軒，去跟你薛叔打聲招呼？他這些天一直念著你呢。”
齊鳴軒察言觀色，忙笑著應(yīng)一聲，跑去廚房叫了聲“薛叔”。薛父不善言辭，舉著鏟子跟他說了幾句話，便又自己忙去了。
齊鳴軒杵門口，往后看看客廳里的四人，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給薛父打個下手，薛野已脫了羽絨服過來，按住他道：“我來?！?/p>
齊鳴軒看他，是個有點無措的眼神。薛野稍稍一頓，又道：“沒事了，去幫我媽擇菜。”
齊鳴軒如釋重負，笑嘻嘻向他敬個禮：“遵命！”
＊＊
吃過年夜飯?zhí)煲呀?jīng)黑了，電視里放著春晚，但因為實在無聊，并沒有人看。薛父被外公拉去了書房下棋，外婆習(xí)慣早睡早起，陪他們說了會話就先去睡了。剩下三人留在客廳和齊瀾打視頻電話。齊瀾今年又沒回來，她和方衍去海南過年去了。掛斷后，曲茹清看看時間，忽然懊惱地拍了拍額頭：
“瞧我，真是年紀大了，軒軒的房間還沒收拾好呢。”
薛野卻道：“他睡我房間就好?！?/p>
曲茹清：“？”
齊鳴軒忙說：“那就麻煩曲姨了?！?/p>
薛野掃他一眼，還是道：“太晚了，沒必要折騰。”
曲茹清：“……”
齊鳴軒其實私心里也不想和薛野分開睡，但想也知道這話不合適。便找個借口默默溜了，很不仗義地把僵局留給了薛野。
曲茹清把兒子叫到一邊，訓(xùn)他道：“你也太沒有規(guī)矩了，軒軒第一次到咱們家來，你怎么能讓他和你一起睡？”
薛野蹙眉，提出異議：“他哪里是第一次來？”
曲茹清瞪他道：“以前和現(xiàn)在能一樣嗎？”
薛野就拖長音“嗯”一聲，敷衍得相當明顯。
曲茹清好氣又好笑，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惱道：“這么粘人，你也不怕軒軒笑你啊?！?/p>
“他不會?！?/p>
語氣很篤定，惹得曲茹清又打了他一下。
五分鐘后，薛野走進了自己的臥室。齊鳴軒正在用他的電腦百無聊賴地玩掃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結(jié)果不如意，笑一笑，放下鼠標沖他張開雙臂：
“過來，老公抱抱?！?/p>
薛野略一揚眉，慢吞吞關(guān)上門，盯著他，沒有動。
齊鳴軒于是起身，幾步跨到了他面前，很用力地抱住他：“那老公過來抱抱你。”
薛野目光微緩，身體放松下來，靠著門板把他摟在懷里，手掌上下?lián)崦募贡常吐暤溃骸袄鄄焕?？?/p>
“有一點，但是還不想睡?！饼R鳴軒瞇著眼，無意識地蹭蹭他的臉，忽而又抬起頭，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現(xiàn)在？”
“對啊。”齊鳴軒猛點頭，“我看微博說今年也有煙火表演，我們現(xiàn)在去，說不定還可以占個好位置！”
他們散步去了江邊，此時已有不少市民趕來，寒風(fēng)凜冽，一開始齊鳴軒還冷得打了幾個噴嚏，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涌來，把他們團團圍在中間，這一點寒意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十一點五十，煙火秀準時開始。
無數(shù)星火從江面驟然升起，在空中砰然綻開成千萬絢爛的光點，流光溢彩地散落，就像是下了一場短暫又瑰麗的光雨，一朵還未熄滅，下一朵已又恣意盛放。
人群的歡呼聲從一開始就沒停過，到最后十秒更是沸騰到了頂點，幾乎所有人都在一起激動地大聲倒計時，齊鳴軒卻在這時回過頭來，一手攏在嘴邊，看著薛野大聲喊：
“小野！”
聲音清晰地傳入薛野耳中，煙花在他身后接二連三地在空中炸開，灑下漫天燦爛的光芒。他在人潮中對薛野笑，神采飛揚，眼睛明亮，盛著毫不掩飾的喜悅和愛意，竟比焰火還要奪目。
他一瞬恍惚，隨即悸動。
齊鳴軒也在看他，看他的眼睛明明滅滅，像是也在放煙火，好漂亮。他聽著旁邊的歡呼聲，想起的是去年這時的光景。
去年，他在薛家客房，站在窗前看煙花，知道薛野就在隔壁，卻不敢打擾，更無法靠近分毫。
那時他想，明年我也一定要和小野一起過年。
而現(xiàn)在，這個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在快速地跳動，無上的幸福感充盈心間，仿佛從心臟泵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甜蜜的蜂漿。他簡直有點眩暈了，看著薛野的臉，千言萬語涌上心頭，最后卻只是在薛野耳邊笑著說：
“我剛剛許了個愿望，你要不要猜猜看？”
倒數(shù)來到最后一秒，鼎沸人聲和煙火的炸裂聲密不可分地交織在一起，太響了，響得薛野聽不清他的耳語。
于是他只順著自己的心意，低頭吻下去。
——“新年快樂！??！”
吶喊聲響徹整個夜空，他們在千萬人的歡呼聲中接吻。
齊鳴軒摟著他的脖子笑得紅了臉，大聲說：“你怎么猜得這么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