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更加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到,采真她……恰巧b他小了十一歲。
季芹藻的心一跳,隨即狠狠在心中呵斥了自己一句,y生生打斷了還未完全顯現(xiàn)的思緒。
不管他想到了什么,都太過分了!
采真她拜師不過半年有余,自己平日對她關(guān)心也有限,這才誤判了她的能力,叫她貿(mào)然下山歷練。人回來時受了這么重的傷,這會兒的言行根本不是出自她本意,他心里明明清楚,怎能借著這個由頭浮想聯(lián)翩?!
他可是她一向信賴尊敬的師傅!
他們是師徒,自己方才想到的是什么?!哪怕是推測,都是對少女的無禮,也是對師徒關(guān)系的褻瀆,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如雷震發(fā)聵,如涼水兜頭,熱意從臉頰上退卻,冷汗自背后浮出。季芹藻急急掐掉了其實他自己都還沒理清的思緒苗頭,只感覺自己身為師傅沒有盡到責(zé)任,且思慮過于不周,乃至輕率到有些輕浮,倒是無形中叫他這個小徒弟受委屈了。他愧疚難當(dāng),低頭輕輕將少女從自己懷中扶正。
雖然,顧采真的雙臂還是環(huán)著他的腰,但這一次隨著他的動作,她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手臂箍得緊緊的不肯放,使得他得以順利地扶著她在床榻上躺好。
季芹藻輕輕呼出一口氣,低頭托住她的手,打算解開包扎布帶的死結(jié)??偛缓玫鹊綋Q藥重新包扎時,叫采真看到這個結(jié)的樣子。
也不知他剛剛分神得多厲害,如今這個死結(jié),一層套一層,扣得真真兒死死的,季芹藻耐心地解了一會兒,總算解開了帶結(jié),那只手忽然一動,他連忙看向少女。
那張即便虛弱也難掩美顏姝色的臉上,一雙明眸陡然睜開,那只受傷的柔荑不顧疼痛,閃電一般反掌抓住他的手!
有一瞬間,季芹藻以為她并沒有清醒,因為那雙眸子中閃過非常濃烈而凌厲的暗色——那不是他所熟悉的少女會有的目光,充滿戒備,太有攻擊x了,不清透,不內(nèi)斂,不柔和,不平靜,像是凜冬冰雪一朝散盡,寒夜欲辭天光乍破,天地間唯有這一束仿佛要刺破一切的光。但緊接著,如同月灣星河聚云遮蔽,秋風(fēng)掃葉涼雨打芭蕉,那眼神軟和了下來,帶著一些疲憊虛弱的淡光,明明這才是她正常自然的狀態(tài),卻還是讓季芹藻心中生出一點荒謬的可惜。
仿佛眼看著一顆明珠,被主人親手蒙塵。
若是他不曾注視她的面龐,定然不會看到她眼神的變化,可偏偏他此時看到了,于是這違和感在心里悄然扎了根,讓人著實有幾分在意。
不過,這樣的感觸在此刻尚不曾被深究,只是稍縱即逝。季芹藻更在意的,是她如今的身體狀況,“采真,你醒了?”
原本被緊緊握住的手,就這么被放開了。隔著布帶覆蓋在他手背上的偏燙t溫,離開得理所當(dāng)然卻又毫無征兆,幾乎叫人悵然若失。
少女看向他,眼神與語氣都恢復(fù)了一貫的恭謹,此時帶了一些自然至極的虛弱和疑惑,“師傅,您怎么來了?我剛剛……怎么了?”
顧采真自然是明知故問。她其實記得剛剛掌發(fā)作時所見到的幻象,那畢竟是她上一世的記憶,她只是完全沒有印象,在掌的影響下,她對季芹藻有過什么舉動——才會讓他的下巴上,染上屬于她的血跡指印。
以及……她微微瞇眼,看了看那根自季芹藻鬢角處垂下的白線……對于它的存在,男人顯然毫不知情。
看著那根白線輕輕漂浮于空中,怯生生卻又好像很堅定地向她靠近,顧采真沒有躲避,但是心中止不住有些超出她控制范圍外的煩躁——這東西為什么又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