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死生之事不是她一個凡人能夠控制,可顯而易見的是,陸之昀是不能理解她內(nèi)心的恐懼的。
沈沅的濃睫低落地垂下了時,柔弱的水眸里,還是不受控制地涌出了幾滴清淚。
可她不像讓陸之昀瞧見自己的泣態(tài),既是被他禁錮在懷,還動彈不得,便將臉蛋側(cè)了過去。
她剛要伸手為自己將面上的淚水抹去,陸之昀卻突地用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亦板正了她的臉。
他看著她的泣容,亦知自己適才的態(tài)度是有些過于嚴厲,甚至也可謂是兇蠻了。
思及此,陸之昀也將聲音放得低緩了許多,漆黑如墨的眸子邊逐著她躲閃的眉眼,邊道:“沅兒,你看著我。”
沈沅見男人的態(tài)度溫和了許多,也沒再如適才那般抗拒,待遲疑了一瞬后,還是掀開了眼簾,再度同他對視。
他那雙鳳目蘊著的情愫很是復(fù)雜,沈沅并不能將其弄懂和看透。
“你不會活不過二十歲,至于你的心疾,我也會在大祈各處遍尋名醫(yī),一定會尋到能夠治愈你的醫(yī)師?!?/p>
“你會平安地生下我們的孩子,身上的高熱也會很快褪去,等你生產(chǎn)的時候如果真的逢上了下雨,我也會在產(chǎn)房里握著你的手,陪著你生?!?/p>
“我不會讓你們母子二人出任何事,你一定要相信我?!?/p>
話說到這處,陸之昀亦力道極大地攥著指骨,將她寫的那封遺書慢慢地揉進了掌心里。
沈沅循著他的動作看去時,卻見那張帛紙已然被男人狠狠地揉皺成團,并被他放在了書案上。
陸之昀瞥見了沈沅的神情,在聽完他的這番話后,她怯生生的臉蛋上顯露的只有懵然和無措。
可沈沅的性情最是溫柔,許是因為感知到了他情緒的不佳,縱是自己的心情還未平復(fù),卻也嘗試了多次,想要啟唇給他些回應(yīng)。
陸之昀清楚,沈沅的心里并沒有真正地安沉下來,她還是因為前世的慘死,還有今世的病痛,對未來的一切感到懼怕。
沈沅則決意先擺出一副柔順的姿態(tài),來中止二人的對話,她知道陸之昀不愿意她提起身后事,也很忌諱死這個字,那她日后就不會再在男人的面前再講起這些事了。
她剛要開口回復(fù)他,陸之昀卻在這時倏地傾下了峻挺的身子,亦將微涼的薄唇輕輕地覆在了她的眉心處,很是珍重繾綣地在上面印了一吻后,方才低聲問道:“你還記得在揚州時,同我說過的話嗎?”
男人的聲音醇厚且溫和,沈沅的身子亦漸漸地放松了下來,回道:“嗯,妾身還記得,官人指的是哪句話?”
陸之昀想起了前世在沈沅的墳前,同唐禹霖的那番交談。
他那時不了解沈沅,卻也通過了唐禹霖的言語,得知了原來沈沅一直存的心愿,是想開一家書院。
陸之昀不知以書院做為誘惑,能不能讓沈沅的情緒被安撫下來,但是如果真的讓她開一家書院,于他而言是不費任何力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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