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再一仔細(xì)地比量了番,這長衫的廓形,便猜測這件長衫應(yīng)該是陸之昀的私服。
思及此,沈沅白皙如瓷的面頰也染上了淡淡的緋暈。
她耐著身上的種種不適,亦用纖手撐榻,從架子床上艱難地坐了起來。
見內(nèi)室空無一人,沈沅便赤腳下了地,想要去尋些水喝。
陸之昀的身量比她高出了太多,故而沈沅剛一站定,身上長衫的衣擺竟也曳在了地面,并隨著她的走動,不時地發(fā)出著窸窣的聲響。
——“醒了?”
聽見了男人低沉且熟悉的聲音,沈沅還沒走到雕花紅木桌旁,便頓住了步子。
陸之昀的話音甫落,也走到了她的身前。
沈沅隱約記得,在她昏過去之前,陸之昀好像還抱著她去了湢室,仔細(xì)地為她清洗了一番。
男人穿著淺灰色的單衣,身后是被蒙蒙雨簾縈繞著的如意菱花窗,他身姿挺拔地站在暖黃的燭火下,氣質(zhì)難能存了些頎身秀目的冷雋。
但隨著他離她的距離愈近,那雙深邃的鳳目瞧上去,也依舊凌厲攝人。
沈沅這時也想起了馬車?yán)锬切?,令她面紅心跳的影影綽綽。
她好像咬了他一口。
也摸全了,他綿亙于整個右臂的猙獰長疤……
除卻羞赧,一想到這些,沈沅的心中也驀地涌起了恐慌,她下意識地往后退著步子時,卻不小心地踩到了這曳地長衫的衣擺。
在她即要摔倒時,陸之昀已然握住了她纖細(xì)的手腕:“別動?!?/p>
在沈沅站定后,他又低聲問:“你還記不記得,剛才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話落,沈沅赧然地掀開了眼簾。
卻正撞上他深邃莫測的眸子。
她那顆怦怦直跳的心,也驟然往下跌去。
清淚便如斷線的珠子般,又從她柔美的眼中涌了數(shù)滴。
見此,男人便用寬厚微糲的大手捧覆起了她巴掌大的臉,亦用指腹將她的眼淚抹去,態(tài)度也存了幾絲刻意的溫和,又問道:“嗯?還記得嗎?”
沈沅沒有避開陸之昀的碰觸和靠近。
因為揚州的夜雨未停,她只有同陸之昀有肢體接觸,才能緩解心疾帶來的折磨和痛苦。
她亦覺得,這時的自己不能受心疾的影響。
靠近他,也是想理智下來,同他好好地談一談。
沈沅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柔聲問道:“大人,現(xiàn)下是什么時辰?”
她的眸子雖然仍彌著水霧,卻沒再落淚。
陸之昀便將手從她的柔嫩的面頰移下,如實回道:“子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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