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舅舅唐文彬關(guān)切且溫沉的話語,沈沅的心中一暖。
她原先總覺得,自己在唐家像是個外人,從來都找不到什么歸屬感。
可有了沈家那幾個人的對比,沈沅的心中也終于有了轉(zhuǎn)觀,也漸漸地對年少時,自己的不懂事而產(chǎn)生了愧疚的心思。
將她養(yǎng)大的唐家,就是她可靠的家。
——
小秦淮,粉妝巷。
斜織的細(xì)雨下,沈沅身著一襲青衫,頭戴垂帶儒巾,獨自站在石橋上,一副氣宇清雅的公子模樣。
她仿若是從水墨畫里走出來的人,可面容卻是稍顯憂郁。
這揚州一旦下起雨來,無論是生著苔蘚的青石板地,還是已經(jīng)有些發(fā)霉的木樁,都仿若泛著股鹽味兒。
沈沅耐著心中的悸顫,終是漸漸地闔上了雙眸。
她想贖的人,竟是不見了。
而那個牙婆,也已不知所蹤。
她不知那人是去哪家做了妾,還是被人賣到了秦樓楚館去當(dāng)頭牌。
腦海中,亦驀地想起了兩人之前有過的對話——
“我答應(yīng)你,等我一拿到嫁妝,就會穿男裝來贖你,無論那牙婆要多少錢,我都會將你贖回來。”
“反正若是只有幾百兩銀子,你定是贖不來我的,媽媽一定會將我以最高價賣掉。要知道,她花在我身上的銀子,和用來教我琴棋書畫的錢,都不只幾百兩了。不過你若真的能將我贖回來,那便要對我同碧梧一樣好,不許偏向任何人…或者,你對我比對碧梧好也行。”
“這么些年了,你的妒心怎么還是這么強(qiáng),我就是同那胡家的姑娘走得近了些,你都要同我置氣個好幾日?!?/p>
“那我不管,在你的心里,最重要的、最要好的友人,永遠(yuǎn)都只能是我一個人?!?/p>
思緒漸止于此,沈沅亦倏地睜開了柔美的雙眸。
她語氣柔柔,自言自語地念了一句:“蓁蓁,你到底在哪里啊……”
話音甫落,沈沅便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把傘給罩住了。
天仍在下著雨,她的心疾也頓時好轉(zhuǎn)了許多。
沈沅以為是去尋傘的碧梧回來了,剛要轉(zhuǎn)首去同她講話,卻覺自己的周身,仿若被某種冷冽且深沉的氣息纏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她的心跳驀地一頓。
心中亦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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