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竟于這時體會到了,那傳說中的,天雷勾地火的滋味。
——
暴雨終歇。
西暖閣的矮榻早便被陸之昀命人換成了個馬蹄腿的梨木架子床,它不若沈沅閨房中的拔步床一樣精致,沒有圍欄和攥刻著折枝花卉的楣板,卻也不失華貴。
沈沅這半年來,常來歧松館這處。
陸之昀對睡覺的地方沒什么講究,卻不愿委屈了沈沅,知她肌膚細膩嬌嫩,里面的枕褥衾被也都換成了極柔軟的面料。
陸之昀已然斂飭好了衣物,見沈沅安恬地躺在上面,虛弱地就像是一只小貓似的,不禁伸手掐了下她的臉頰,無奈地道:“還沒怎么欺負你呢,就受不住了?!?/p>
他的衣袖沁著淡淡的松木氣息。
沈沅知道是陸之昀擾了她的睡眠,柔美的眉目亦顰了起來,也閃過了一抹嬌慍。
陸之昀失笑,沒再擾她安睡,轉而起身去了東廂的書房。
中書舍人已經送來了折子,江豐瞧著主子爺儀容峻整,用筆復批折子時,卻只用眼掃了幾下,倒像是沒怎么看過的模樣,就很快做出了決策。
江豐知道陸之昀的才智不同于尋常人,可這批折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這幾個月都是小廝或是夫人伺候的公爺,江豐已經很久沒近侍過他了,他隱約記得,先前陸之昀批折子也算快,卻也沒有這么快。
陸之昀覺察到江豐的神情有些異樣,他未掀眼簾,只淡聲問道:“看什么呢?”
江豐眨了幾下眼睛。
陸之昀又道:“有話就說?!?/p>
江豐微赧地回道:“屬下…屬下覺得公爺看折子的速度,比從前快了些?!?/p>
“好像是比從前快了些?!?/p>
陸之昀說罷,又示意江豐給他磨墨。
算上前兩世,他批這些一樣的折子,已經是第三次了。
往后的幾十年,譬如瘟疫、水災、旱災等禍事,他也能記住是在何年何月發(fā)生。
可縱是這樣,也抵不過一個“變”字。
譬如沈涵,就僥幸地躲過了他兩次的追殺。
沈弘量許是覺察出了異樣,這幾日一直都不許沈涵出府,陸之昀也暫緩了此事。
江卓這時也進了書房,稟道:“公爺,康平伯已經到了云南了?!?/p>
陸之昀提筆沾了沾墨,命道:“繼續(xù)派人盯著他的動向。”
江卓恭敬回道:“是?!?/p>
傍晚之前,天稍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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