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船上的大伙再不樂意,時間依舊在飛快流逝。
叁日后,天氣晴朗,風(fēng)平浪靜,輪船按照既定的航線駛?cè)肓恕霸{咒之?!?。這片海域其實并不叫這個名字,但是除了阿麗麥坎人以外,其他地方的航海家從未踏足過這里。每次按照維度來到附近,都會離奇地消失不見、尸骨無存,口口相傳之中便產(chǎn)生了詛咒的傳聞。
到底是不是詛咒?沒有人能說得清。但是如果不經(jīng)過這里,外面的人進(jìn)不來,阿麗麥坎的人也出不去。
王女陛下當(dāng)初接下英格蘭女王的請?zhí)?,舉國上下便已經(jīng)下了橫渡詛咒之海的決心。此時此刻,眾人站在甲板上,竟然有種悲壯感。
再過一會兒可能就再也回不去故土了——大家的結(jié)局可能是離奇消失,或者是葬身海底,一時間心里千頭萬緒,卻只能看著蒼茫的海面沉默無言。
沒過不久,燦爛的日頭被一大片烏云遮住,光線迅速沉了下來,周圍緩緩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青翠的海水逐漸模糊,乳白色的霧氣纏繞著船身不散,即使是望遠(yuǎn)鏡也只能看到近處。船長下意識放慢了速度,全神貫注地觀測著平靜的海面,額頭生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這不僅僅是一片海,而是是阿麗麥坎和正常世界的連接點,是兩個空間地交界處,沒有人知道這里存在著什么。
輪船穩(wěn)穩(wěn)地龜速前進(jìn),好似某種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王女陛下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海風(fēng)吹著她滿頭的秀發(fā),令其如同波浪一般涌動著。
她緊緊盯著遠(yuǎn)處的海面,似乎想要透過薄霧看到終點。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水霧越來越大,漸漸的即使站在甲板上,也很那難看清周圍的人。
一旁的侍衛(wèi)想勸她下來,她突然道:“你們聽到什么了嘛?”
眾人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季汐示意大家屏住呼吸仔細(xì)聽,果然,一絲微弱的歌聲從遠(yuǎn)處傳來。
那聲音由遠(yuǎn)及近,仿佛從遠(yuǎn)古傳來般悲愴,卻空靈無比,如一塊晶瑩剔透的冰。聽著聽著,大家的焦慮竟然緩解了許多,四肢百骸漸漸涌上暖意,心情略略沉醉。
好優(yōu)美的歌聲。
有人往邊緣的欄桿處湊了湊,似乎想要尋找歌聲的源頭??蔁o奈白霧濃稠,聲音捉摸不定,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看不清也找不到是誰在唱歌。
應(yīng)當(dāng)是妙齡的女子,眾人無端想,如此甜美的嗓音,如此惹人憐愛的愁緒,肯定是個為情所傷的花季少女,住在這片海域的某處礁石或小島上,等著誰將她從水深火熱的愛情中解救。
“當(dāng)心!”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季汐突然回過神來,便看到甲板的邊緣處,一個侍從丟掉了長劍,目光如炬地爬上了欄桿,打算一躍而下。她立刻沖過去將他扯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抓下來。
那人神色恍惚,目光空洞,口中喃喃著“要去救她……要去救她……”,竟然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季汐連忙道:“快清醒過來!你受到了蠱惑!”
“不,不是蠱惑……只有我能救她……只有我有一顆……勇敢的心……”
說罷,那個侍從竟然重新站了起來,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和膽子,將季汐狠狠一推,然后干脆利索地爬上欄桿,縱身一躍。
“撲通”一聲,渺小的身影頓時墜入翻卷的海水之中。那侍從幸福地笑著,在雪白的浪花中沉浮??粗娙梭@悚的神色,他伸出手,告別般揮了揮,逐漸淹沒在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