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防空洞深處走越是人滿為患,到處都是灰頭土臉,渾身是血的人。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發(fā)呆,有的人在四處跑動,尋找自己的小孩。
季汐拉著方未艾往里面跑了許久才緩緩?fù)O聛恚@一停頓時雙腿發(fā)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方未艾也沒好到哪兒去,方才一通亂跑耗盡了體力,此時才覺得肺部如刀割,疼的一時半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緩了幾分鐘,方未艾才啞著嗓子問:“二太太,你還好嗎?”
季汐點點頭。
“你呢?”
“我也沒事……就是喘不上氣……”
季汐的胳膊上有點淤青和擦傷,只是看著血淋淋的,其實也只是皮外傷。方未艾情況也差不多,兩個人雖然很是狼狽,但是一路過來已經(jīng)見識到太多慘狀,和那些失去性命的人相比,她們是幸運的。
但是究竟是誰干的?
現(xiàn)在似乎沒有力氣去想,因為越來越多逃難的人從外面涌了進(jìn)來,帶來一股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這些人逃命的速度慢了些,因此大部分都受了傷,不少還呻吟著、哀嚎著,被攙扶著倒在地上。
沒人知道這場轟炸持續(xù)多久,沒人知道誰會為此負(fù)責(zé)。
頭頂嗡鳴不止,大地?fù)u晃顫動,動蕩的年代終于在此刻露出猙獰的爪牙,撕破海上繁花的瑰麗泡沫,讓本來酣睡的夜晚變得殘忍血腥。明天太陽升起,又有多少人能如常睜開眼睛呢?
誰也給不出答案。
死寂之中,恐懼與絕望一通達(dá)到了極致。季汐和方未艾被擠到了一個角落,兩個人互相牽著彼此的手,縮成一團,互相支撐著渡過了這個又冷又餓的夜晚。
……
第二天一早,防空洞突然一片嘈雜,原來是軍隊終于趕到,開始施展救援。
季汐和方未艾攙扶著走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陽光大盛,和煦的晨曦如往常一般將莘城喚醒。只是昔日忙碌的大街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被炸開花的小汽車四腳朝天地倒在防空洞不遠(yuǎn)處,提醒人們回憶起昨日的慘狀。
“二太太?!?/p>
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季汐轉(zhuǎn)過頭,看到了趙副官平靜的臉。她愣了愣,目光下意識在四周掃視了一圈。
“司令長官沒有來。昨日他和東郢大使打了一晚上的電話,凌晨又去指揮救援,現(xiàn)在估計剛剛休息?!?/p>
被猜透心思,季汐倒也沒尷尬,只是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滴米未沾,肚子又餓又痛,能支撐起來走路已經(jīng)是極限。
趙副官讓二人在原地稍作等候,對一旁的士兵叮囑了什么,不一會兒,那個士兵便開著一輛吉普車過來了。他一步上前,打開了車門。
“二位,請?!?/p>
季汐道:“多謝。”
“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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