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那廂在感恩寺籌謀求救,江嬤嬤則在歸去軒對(duì)著池敏嘀咕。
“……了不得,倒不是活猴,竟是狐貍成精了?!苯瓔邒邔⒆约浩ü上碌闹褡幼胀孛敉辖?,好教娘兒倆挨得近些說話,“玦二爺那日打原娘子丫鬟,看似硬氣,誰承望后日就軟了,叫戲班給她唱戲解悶。有過即罰應(yīng)當(dāng)?shù)?,無功行賞算什么事……哎,姑娘,火燒眉毛,你還凈鼓搗這什么香?!?/p>
池敏端坐在案前,緩緩將乳香加入其他香料粉末,道:“這是花蕊夫人衙香。”
“理他呢,正事要緊?!?/p>
“合香便是正事。這香方用了沉香和檀香,焚此香能安靜心神?!?/p>
“嗐,一兩沉香一兩金,燒燒就沒,都肉疼死了,還安靜心神?——不是,姑娘,你趕緊想個(gè)轍兒啊?!?/p>
池敏輕拌香料,問道:“想什么轍兒?”
“怎么在玦二爺那兒壓倒原娘子啊。姑娘,你還不知道,今兒原娘子出門燒香,烏泱泱一隊(duì)下人跟著去?!?/p>
池敏道:“大戶人家出行,原是如此派頭,有什么好大驚小怪?”
“姑娘,你道是誰護(hù)送原娘子進(jìn)香?是趙忠?!?/p>
池敏拌香的手一滯。
江嬤嬤續(xù)道:“先是銀燭,再是趙忠,玦二爺將他房里房外最得力的親信都派給原娘子使喚,對(duì)她真不一般。”
池敏冷笑:“這豈不好?玦二爺?shù)昧丝梢馊耍梅盼覀兓乩霞?。?/p>
江嬤嬤嘆道:“姑娘,我們回老家能安身嗎?今年姑爺又和往年一樣,只捎來書信和幾包土產(chǎn)?!?/p>
池敏擱下拌香的木杓。
江嬤嬤道:“因此奶娘見玦二爺待你親厚,便勸你將錯(cuò)就錯(cuò),在別業(yè)落地生根,你總不肯。如今原娘子來了,初來乍到,就天天帶上丫鬟四處蹓跶,生怕旁人不曉得園里來了她這號(hào)人物似的;撒潑爬樹教玦二爺活逮,不知羞愧,反倒和他置氣。這就不是安分守禮人能干的事,玦二爺偏還縱著她,往后不知她還要如何猖狂哩?!?/p>
“她猖狂她的,我們自在歸去軒過日子?!?/p>
“姑娘,原娘子要真如大家猜度,是玦二爺?shù)男聦?,依她那脾性,曉得這些年你受玦二爺愛重,能容讓嗎?現(xiàn)如今她就眼里沒人,幾次路過我們歸去軒,從不來拜見姑娘。”
池敏道:“你這話也奇,我和原娘子同樣寄人籬下,誰也不比誰高貴,她來拜見我做什么?”
“姑娘,你先來別業(yè)的,俗話說:‘先進(jìn)門三日就是大’,原娘子不敬你一丈,也該敬你一尺?!?/p>
池敏蹙眉嗔道:“我和玦二爺互不相擾,并無名分,何來‘進(jìn)門’一說?你是我身旁近人都這么說,旁人豈不將我想得更加不堪?!?/p>
江嬤嬤自知失言,陪笑哄池敏,屋里丫鬟上前稟報(bào)趙玦來了。
江嬤嬤猶如得了鳳凰似的,從坐墩一彈而起,輕扯池敏衣袖示意她迎客。
池敏冷著臉,端坐椅上。
江嬤嬤虛扶池敏,陪笑道:“姑娘也是體面人,玦二爺幾次三番探訪,你老是推故不見,禮數(shù)上過不去?!?/p>
她好說歹說,池敏方才慢吞吞理鬢整衣,步入堂屋和趙玦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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