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明月皎潔,星光璀璨。
戒林深處,野人部落的男女老少身著盛裝,手持火把和各種貢品,齊聚于月湖周圍,為即將到來的祭典做最后的準備。
隨著高空中月亮不斷攀高,祭司們點燃了周圍祭壇上的篝火,火光升騰,嘈雜聲漸漸平息,整個部落沉浸在了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氛圍中。
湖前廣場最中心的祭壇上,野人族長獨自凝立于高臺上方,背負著雙手,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喧鬧的景象,心里卻在反復盤算著月祭的各種準備,是否已經(jīng)到位。
不知為何,明明所有他能想到的準備都已經(jīng)做好,安排也都周全,可他心中的不安感卻越來越重,總感覺疏忽了什么。
“嗯?”
族長忽然停步,詫異的看向頭頂飄揚的旗幟,朝前伸出手去。
絲絲涼風從他手指間劃過。
“起風了?”族長眉頭皺起。照理說月祭之時,整個戒林中都會風平浪靜,以往的月祭,也從沒有出現(xiàn)過風天開始的情況,怎么偏偏今夜……
當然,這不是什么大事,眼前吹起的也不過是一些微風,不仔細觀察可能都意識不到,這么點微風,不可能對月祭造成影響……
族長心中安慰著自己。
下方某處忽然響起一陣喧嘩,伴隨著歡呼和尖叫,族長低頭望去,就見下方人群聚集處,七名赤裸上身,身穿草皮裙的青壯野人,正被無數(shù)族人簇擁著,朝他所在的祭壇而來。
這七人正是今年的生祭者,經(jīng)過重重選拔和考核,精挑細選出來的優(yōu)秀年輕人,將在接下來的月祭中,代表族群依次跳入月湖,接受月蝶的啟迪。
七人從人群中走過,沿路上的族人紛紛將手指上沾著的水滴,灑在幾人身上,代表著各自對月湖的信仰,借由生祭者們傳達給月湖。
七人很快走出人群,來到了祭壇下方。
其他六人就此停步,只有最前方的青年,雙臂并用,靈活的攀登上了祭壇,來到族長面前。
月湖每晚只會接納一個生靈,這人是被選中的第一晚的生祭者。
看著面前的野人青年,族長走上前,伸出拳頭敲打了一下他上身的結(jié)實肌肉,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這樣的體格才對得起生祭者的身份?!?
“月湖開放了!”
下方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又是一陣喧嘩聲爆發(fā),族長抬頭看去,高空中,月亮此時剛好升到了最高點。
而遠處的月湖中心,清徹的湖水下方,正中心那一道圓形的青色石盤,悄然移動起來,露出一個十米左右方圓的洞口,就像是一顆在湖水下睜開的眼睛,眼瞳內(nèi)部,湖水深邃而幽暗,難以看清其中事物。
無數(shù)幽藍色的蝴蝶從洞口冒出,穿透上方的湖水,飛至月湖水面,繞著整片月湖翩翩起舞。
月祭,正式開始!
族長呼了口氣,回頭拍了拍面前的青年肩膀,微笑道:“去吧,回歸月湖的懷抱,聆聽月蝶的啟迪!”
“嗯!”
野人青年點頭,深呼一口氣,面帶榮耀的表情,走下了祭壇,一把扯掉身上的虎皮裙,赤身裸體,朝著月湖走了過去。
周圍的族人都是激動的圍了過來,卻都識趣的沒有靠近,紛紛在月湖前方數(shù)百米外的警戒線外停了下來。
在月祭期間,月湖周邊數(shù)百米的圓環(huán)區(qū)域,除了當天的生祭者之外,其他人都是不允許踏足的,否則就等于違反族規(guī),死罪的那種。
此刻沿著警戒線,布滿了野人哨兵,手持弓箭和刀槍,警惕著周圍人群的一舉一動,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踏過了警戒線,便會毫不留情的射殺。
野人們都自覺的停留在警戒線后方,用祝福和期待的目光,目送著生祭者一步步走向月湖。
野人青年走的速度很慢,這是正常的,因為月湖周邊存在一種排斥力,避免雜物和小生物誤入湖中,越靠近月湖的位置,排斥的力量會越強。
所以想靠近月湖注定只能慢慢的走過去,這也是月祭的儀式之一,如果生祭者很快的沖刺向月湖,反而會被認為是對月湖的一種不尊重。
剛開始一切順利,野人青年不緊不慢走向湖水,在沙灘上留下一行清晰的腳印。
然而,就在他即將接近月湖十米之內(nèi)時,遠處一道破空聲驟然響起。
一支利箭突兀的從遠方飛來,在野人青年反應不及之時,準確的刺入了他的右腿,貫穿而過。
“啊……”
下一刻,野人單膝跪倒在地,慘叫聲打破了現(xiàn)場的寧靜。
這突然的變故令所有人一愣。
然而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又是三道破空聲響起。
一連三支箭矢,落在了野人青年身上。
其中一箭落在他的左胸,穿胸而過,刺穿了心臟,另一箭則穿透了咽喉。
而最后一箭,更是從眉心穿過,從腦后刺出。
一連三箭,全部命中要害。
野人青年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帶著身上貫穿的四支箭矢,直挺挺的倒在沙灘上,死不瞑目。
“什么人?”守衛(wèi)的大喝聲響起。
緊跟著便是后方族人不斷爆發(fā)的尖叫聲和喧嘩。
誰也沒有想到,在月祭大典上竟會發(fā)生這樣的事,生祭者被人活活用箭射死,而且就發(fā)生在月湖的前方,這無異于挑釁月湖,眾目睽睽之下,誰這么大膽?
族長看著那邊倒地的青年,臉色鐵青,族中有這種箭術(shù)的,只有一個人:天狼!
后方喊殺聲很快響起,已經(jīng)有哨兵發(fā)現(xiàn)了襲擊者。
族長急忙朝那邊看去。
果然,天狼現(xiàn)身在一顆戒木頂端,手持長弓,身背箭筒,冷面無情,還保持著張弓搭箭的姿勢。
擊斃生祭者后,眼看著周圍沖來的哨兵,天狼果斷收起弓箭,一躍而起,在樹叢間逃竄起來。
下方無數(shù)哨兵本能的追殺了過去,天狼看也不看,一路逃竄,沿路吸引到越來越多的追兵。
“等等……”
族長親眼看著天狼作案之后快速逃竄,這次可是人贓并獲,沒得狡辯。
他不知道天狼為什么要暗殺生祭者,但天狼之后的行動,卻讓他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對:以天狼的實力,真想逃跑,其他哨兵根本跟不上他。
也就是說,他并不是要逃跑,而是在……
族長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急忙回頭,在附近人群中尋找起來。
他的目光很快定在一處。
在那個方向的角落中,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正快速突破人群,朝警戒線奔去。
“那個愚者?”